還記得那年離別...
她的雙眼追著跑在前麵的兩個黑影,她的氣息紊亂,她的心跳狂烈.
她拚命地追著,因為隔得很遠,她不得不拚盡全力地跑著.
她落下武藝好多年了,自從來到憐月宮以後,她就沒有再過死練武藝,凶狠打殺的日子了,所以她追得有點吃力.她隻期盼...隻期盼前麵的兩個小黑點不要消失.
一月很乖的...一月很容易滿足的,隻要宮主帶著一月一起走,隻要宮主...不要丟下一月在這裏.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想著一定要追著黑影跑,一定不能跟丟了.
“你瘋了嗎?”身側傳來一聲低喝,隨即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使勁地甩手,引來更有力的鉗製.
那聲音她記得,是七月,他跟他一樣不愛說話,卻不像她冷著一張臉.她知道的,他一直都在悄悄打量她.
“放開我,我要跟宮主一起走.”她掙脫不了他的鉗製,隻好放緩了步子,抬腳就踢向他的胯下.
這是招損招,可是她管不了了,隻停了這麼一下,前麵的黑點就快要消失了.這裏是後山,宮主一定是想帶著恩件遁入樹林,隻要越過了後山,就算出了憐月鎮的勢力範圍,要逃,就輕鬆得多了.
“你想幹什麼,你想害死她嗎?”七月避無所避,隻得也抬了腿與她對踢.
她的力量不夠他的大,被踢得踉蹌了一下,臂間的手鬆開了,她跌坐在了地上.另一側是小斜坡,她穩不住身形,滾了下去.
七月急了,用力地撲上,抱住她,護著她的頭也一路滾了下去.
咚的一聲,七月的背撞上了一塊大石,勉強停了下來.
她又開始了掙紮:“放開我...”並努力地想推開他.
“宮主的解藥隻有那麼多,你跟著她逃出去,是要她分一半給你嗎?”他低吼.
一句話把她定住了.
是啊...沒有解藥,她跟著宮主,也就隻是一個累贅吧?
“不要...我不要這樣...”她不住地搖頭,平素如霜的臉上盡是崩潰的神情.
初來那年的想法是對的,過慣了好日子的她,再也無法回到那種以殺人為樂的日子了.她甚至懦弱得隻想跟著宮主逃出去.
可是怎麼辦?就如七月所說的,就算跟了出去,也隻是個累贅,她以後該怎麼辦?
“不會的...我不會成為累贅...”她流著淚,推開他,奮力地想站起來.
七月卻突然撲了上來,抱住她,把她拖入懷裏:“別怕...還有我呢...別怕...”他吻上了她的淚痕.
她驚訝得瞪大了雙眼,他知道他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他又能做些什麼呢?這憐月宮的主子逃了,這憐月宮的下人,還不是頭一個成為莊主泄氣的對象嗎?他又可以為大家做些什麼?
她不由得怒了.憑什麼說得這麼淡定?宮主逃了,卻沒有帶上他們這些平時裏以兄弟姐妹相待的人,他一點都不傷心難過嗎?為什麼還能這樣鎮靜地安慰她?他就沒有一點怨,一點怒,一點恨,一點痛嗎?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咬了下去.他怎麼能這麼沉著,怎麼能說這些話來安慰她,怎麼能讓她的心...在這麼憤怒的情況下還能這麼感動,怎麼能?怎麼能...
她咬得很用力很用力,可七月一點也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寵溺著地任她咬著,直到她累了,再也咬不動了,才慢慢地鬆開了口.
嘴裏鹹鹹的,帶有腥味.那是他的血.他的手上有著一個深深的咬痕,他把手放到嘴邊,輕緩地舔了一下,而後淡淡地笑了.
他的笑很好看,他平素不笑的,今晚她是第一次看到.
她呆呆地望著他,心情突然平靜了下來,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
“你們去那邊查查,你們幾個跟我來...”坡上有人說話,火把把夜色都照亮了.
“噓...”他伸出一指示意她禁聲,而後把她再度拉進懷裏,閃身到了一棵樹後.
火把的亮光強了點,有人拿著在斜坡上方往下看.
“有什麼發現沒有?”
“回少莊主,沒有.”
“那好,你們再去那邊看看.”
“是.”聲音漸去漸遠,斜坡下又恢複了黑暗.
溫熱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臉上,他又在看她了,雖然幽黑,他的眼卻如星子一般的燎亮.
“一月,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吧...”他如是說.
輕輕的一語,隨著晚風飄入她耳裏,從此就像顆花種一樣,播進了她的心田,一不經意,就恣意地狂長,再也無法從心底裏除去.
一月...由我來保護你吧...
淚水,刺痛了她的眼,刺痛了她的心.
七月...一月終究還是負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