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的房間裏,南絮一個人仰麵躺在床上,呆呆地側頭望著窗外,一雙眸子裏空洞地盯著虛無處。
很晚了,她剛剛被紀饒按在床上折騰了許久,身體本來已經很疲憊了,又冷不丁接受了過大的信息,有些回不過神來。
紀饒說,是紀嵐以她的清白和幸福要挾父親,逼他自殺,還是以紀饒的名義去的。
紀饒還說,紀嵐曾經喜歡的男人是哥哥。
女孩忽然涼涼地笑了笑,原來很久很久之前,那時紀嵐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個叫“長寧”的男子,竟然是哥哥。
思緒一旦打開,很多當時並不理解的事情,如今就統統想通了。
比如為何在她們關係很好時,紀嵐總是有意無意打聽哥哥的事情。比如那次在茶樓裏給她下藥,恐怕並不真的是為了擺脫顧履。
那麼……當時她流產之後偷跑出醫院到了淮南,偶遇紀嵐之後,她的交好和認錯現在看來都顯得那樣刻意,她還主動說要為她給紀饒傳消息。
可是後來紀饒到淮南之後,卻直接怒火衝天地收走了哥哥的兵權,她那時隻知道怨恨,如今卻恍然明白,或許紀嵐根本就沒有將她的原話帶給紀饒。
南絮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被月光照映地晶亮的眸中盈著幾點水光。
翻了個身,將臉深深埋在枕頭間。
好煩,頭疼,越想越疼。
……
翌日清晨。
早餐桌上擺放著兩份早餐,一份西式的,一份中式的。
紀饒落座的時候,看著對麵空空的座位,皺了皺眉。
“司令,用不用屬下去喚一下夫人用早餐?”紀伯見司令似有不滿,連忙走上前遣散了一旁的仆人,親自服侍。
紀饒動作優雅地拿起筷子,聲音極淡,“不必了。”
時辰還早,阿絮昨夜必然是累著了,若是還沒醒,就任由她去睡吧。
不過……男人如黑曜石一般的眸中裏騰地升起一抹黯然,也有可能阿絮醒了,隻是不知該怎麼麵對他,在故意躲著他也難說。
他很了解阿絮,一貫比較看得開,遇到大多數問題都會大而化小。但一旦她認為化不小了,那她就會縮進自己的殼裏,沉默地消化。
他不急,有足夠的耐性等她慢慢消化。
……
二樓,南絮趴在門口,將房門打開了一個小縫,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外麵的聲音。
直到聽到傭人的恭送聲響起,男人的步伐漸行漸遠後,她才長舒一口氣,慢慢踱著步往樓下走。
紀伯剛剛送走司令,正準本將夫人的飯先撤下的時候,卻扭頭看到拾級而下的女孩。
“夫人?”紀伯錯愕了一秒,“您……您起了?”
看女孩的模樣,分明沒有往日剛醒時的迷糊,顯然是醒來多時了,卻為何不下來和司令一同用餐?
南絮訕訕地笑了笑,“嗯。”
她的確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紀饒。她知道他在等她的答複,等她一個態度。
她也知道,紀饒已經給了她足夠的妥協和讓步,給了她任性和鳴不平的權力。
在親情淡漠的紀家裏,他為數不多的不會同他爭權奪利的就隻有這一個姐姐了,而且紀嵐陪著他的日子比她多得多,他心底終究是把紀嵐當作自己的至親,能由她作主處理這件事情已不易,南絮明白他的為難。
她自然也不願更不舍他夾在之間兩難。
隻是……父親的死就這樣算了嗎?
不,怎麼能夠!她自幼喪母,是父親一手將她帶大成人。她所有的少女心事,全都毫無保留地分享給父親。
而父親……她見父親的最後一麵,他還在勸她放下心底的戒備,回去和紀饒好好生活。
她怎麼可以明知仇人是誰,卻假裝不知,不聞不問也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