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饒眸中極快地劃過一抹漣漪,大掌將女孩白嫩的小手攥得更緊。
“阿絮,你父親他……”他張了張口,卻忽然失了聲。
南絮顧不得一雙手被男人握得發疼,隻是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吞吐樣子,心裏大慌。
紀饒一向是冷靜克製的,何曾這般踟躕過?
她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靜靜地等他的下文。
男人心下微歎,狠了狠心,“我阿姐在你父親去世前,去過醫院。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拿你當年險些被人奸汙的事情和你在夫家,要挾你父親。”
紀饒還沒說完,就感到懷中纖細柔軟的身軀狠狠一顫。
南絮的小臉瞬間褪去全部血色,腦海中霎那間一片混沌。
“你,你說什麼?”
女孩的嗓音顫抖得厲害,卻如同一把最鋒利的匕首直直地刺進男人的胸膛。
“她當年是以我的名義去的,所以南風才會以為是我要去你父親的性命。”
南絮感到腦子已經無法思考,脖子仿佛被人卡著呼吸不暢,隻能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男人,眸中有懵懂,有不敢置信,有讓紀饒心中大慟的怨恨。
她靜默了很久,低著頭不語,隻是氣息微微有些淩亂。
紀饒目光複雜地凝著懷裏的女孩,心疼萬分。
忽然,南絮抬起頭,一把揪住紀饒的衣領。紀饒這才看清她一貫清澈的眸中一片猩紅的血絲。
“為什麼?!她究竟跟我們南家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南絮大聲嘶喊著,吼著吼著忽然眼眶一酸,聲音頓時軟了下來,將頭一把埋進男人的胸膛之間。
“她為什麼啊……到底為什麼啊……”
南絮無法接受這個結局。
紀嵐,紀嵐!她曾經在和顧履第一次見麵時給她下藥,她都沒有計較,自問已經對她足夠容忍,可為什麼紀嵐對她始終有那樣濃烈的敵意?
她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
女孩一聲聲的哽咽幾乎將紀饒的一顆心撕裂,收攏手臂,將女孩緊緊抱在懷裏。
“阿絮,阿姐她曾經執念的那個男子,正是南風,而在她好不容易放下南風愛上顧履之後,顧履卻離世了。”
他低沉著嗓子,覆在女孩耳畔解釋。
隨後,紀饒聽到懷中的女子的哭聲停了一瞬,然後胸襟處的濕潤擴散地愈發迅速。
……
深夜,所有人都已經睡去,司令府裏一片寂靜。
二樓的走廊盡頭,一聲輕微的動靜在幽靜的走廊裏顯得異常大。
高大的男人從房間裏走出後,回身將門輕輕關上,旋即狠狠靠在牆上,額角的碎發垂下,看不清他的麵容情緒。
燈光將他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拉地纖長,像極一隻遊走在黑夜的幽魂。
紀饒朝門口瞥了一眼,黑眸中一片極濃的寂涼,重重地將頭倚在冰涼的牆麵上,喉結上下滑動。
阿絮……他看不透她的想什麼,隻是隱隱感到她似乎是在掙紮。
她哭了很久,他一直在旁邊輕撫著她的後背,一句話也說不出。就在他以為她睡過去的時候,她忽然抬起一張哭花了的小臉,用那雙哭得跟個兔子一樣的眸子看著他。
“紀饒,你可以先出去嗎?我想一個人……冷靜一下。”
他自然是應允了,默默地替她掖好被子,然後將房間留給她一個人,讓她靜靜消化這些信息。
他知道這為難她了,讓她去做這樣一個抉擇,是他的私心在逼她。
他亦明白,僅僅一個晚上,阿絮能說服自己體諒他的難處已經實屬不易,要她繼續接受她父親的死是因為他的姐姐,太難了。
可他別無他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