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羽不是耐心的人,說過的話從不重複第二遍,必得雲瑤自己記起來,才進行下一個動作的教習。
不過雲瑤好歹出身幹將世家,領悟能力極強,且自身帶有一股不服輸的心勁兒,就算季玄羽默認她可以暫且休息一下,她也隻是倔強地抹一把額頭上的細汗,繼續固執地一遍遍練習著季玄羽教給她的動作。
她千方百計進府來,就是為了師從季玄羽,跟他學習用劍之術,現在好不容易夙願得償,她自然不願意浪費這個大好的機會。
作為雲秀國皇子,季玄羽所見女子不在少數,卻從未見過這樣倔強的女子,坐在一邊的太師椅上監督雲瑤練習的人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不厭其煩地一遍遍練習著那些動作,直到爛熟於心。
每每徹底掌握了一招劍術之後,她眼裏迸發出的是更多的渴求,希望手裏的劍能有更多的力量。
這時,她亮晶晶的雙眸裏,閃爍的是一種殺氣,殺氣之下是一種焦慮,永遠在憂慮自己還不夠強大。
而季玄羽,竟然有些不忍心,不忍看到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雲瑤,眼裏藏了那麼多的擔憂。
將手裏的青玉茶杯緩緩放下,季玄羽起身,再次握住她的手,用自己強大的腕力控製著雲瑤,引領她去做下一個頗有難度的用劍招式。
處理完手上的瑣事,又吩咐廚房將季玄羽的晚飯挪到後院來的簡一,驚訝地看到夕陽西下,餘暉透過茂密的梧桐樹葉,星星點點地灑下來,給一起舞劍的兩人身上鍍了一層金光。
季玄羽與雲瑤身子緊緊貼在一起,男的一臉正色,女的一臉倔強,都無端帶了一種堅定,兩人或是腳尖點地,倏然移動,或者縱身躍起,合力一次次將手裏的那把劍向空無一物的空中揮去,可是那劍身此時所使出的力量,能斬斷一把極其厚鈍的金屬利器。
簡一還從未看到過主子這般模樣,他與他懷裏的雲瑤,宛若,宛若一對璧人。
練累的兩人過了許久才驚覺身後站了一堆目瞪口呆的下人,一看他們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才想起跟著簡一使勁鼓起掌來,以此表達他們的讚歎之情。
方才如饑似渴地學習,這會兒才想起來,她和季玄羽的接觸太過親密。
又想到昨晚的那個意外,顧不上累得渾身是汗,雲瑤隻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本王還不餓,這戲飯菜便賞給西景閣吧。”
“不過主子,這些佳肴都是您親自點名要廚房為您準備的,再說這麼多,雲姑娘一人也吃不完,不若,不若您跟著她一起用餐也很好啊,我覺得這裏的風景很美呢!”
深深地剜一眼笑得賊兮兮的簡一,“多嘴,走!”
人家是皇子,自然不稀罕與她一個姬妾一同進餐,再說走了也好,免得在這裏,四目相對,空氣裏都是濃濃的尷尬。
“奴婢恭送皇子,謝謝您的劍!”她畢恭畢敬地行禮,雙手將那把劍奉上,已經轉身的季玄羽聞言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看她一眼,“本王還有更好的,這把劍,送給你了!”
“多謝皇子,奴婢一定會勤加練習,不辜負皇子對奴婢的殷切期望!”
“期望?本王為什麼要對你有什麼期望?昨日你替本王解了圍,往後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就是了。”
扔下這句話,算是簡單解釋了下他為什麼會教她習劍。
等再抬起頭,隻剩下了那一桌子精美飯菜。
想著這次裁製衣服,張嬤嬤對她還算客氣,事事都依照她的想法吩咐了繡娘去做,還將做好的衣服親自送來,現在又免了她洗衣服的差事,由此看來,她除了愛財些,倒也沒什麼大毛病,於是叫麗蕊喊了張嬤嬤過來。
恰巧小桃也在,各自忙碌了一天,難得清閑,四個人便團團坐了,其樂融融地吃了一頓飯。
小桃是唯一一個在進府當天沒有被傳喚到皇子房裏伺候的姬妾,究其原因是那段時間,雲瑤忙著在季玄羽房裏抄書,季玄羽為了不打擾她,便沒有喊其他人進來伺候。
即使如此,小桃算是一個明是非的人,並沒有幫著蘭薇她們誣蔑雲瑤偷盜,還偷偷跑去將此事告知了張嬤嬤。
如今,與雲瑤共坐一桌,見她為人隨和,沒有因為主子的格外恩遇就囂張跋扈,反而對麗蕊很關心,心裏不自覺對她產生了諸多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