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不要擔心,這就是英勇無比、仁愛無比的南明鋼國王。”獵人指著國王憂鬱地微笑。
少年詫異極了:一位普通的獵人怎麼會和國王有聯係?更叫他驚奇和恐怖的是——他被緊緊地綁在一樣圓東西上。他用力扭轉脖子細細一看,這圓東西是一根人字形的巨大銅柱,古怪的是,在銅柱頂上,有許多天線一樣的網狀物,線直通下來,連在他身上各部分,真不知道這些線有什麼用。
最令少年驚恐的是他被剝得一絲不掛,手與腳被分開,形成一個大大的“大”字。這還不夠可怕,最叫他怕得麻痹的是——四條巨大的青蛇緊緊地纏住他,每條青蛇都有三個三角形的醜陋的大頭,每個頭都吐著可怕、火紅的長長蛇信,似乎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啊呀,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拿我來喂三頭怪蛇?
少年雙眼射出憤怒、不解、銳利的眼光,死死地盯住國王,拚命地扭動鋼鐵般結實的身體,吼叫道:“英明的國王,綁我在這裏到底想幹什麼,是用來喂可怕醜陋的三頭蛇嗎?”
他轉過身悲哀地對獵人叫:“父親,這是怎麼回事?你別不是因為什麼原因,忍心地把我賣給國王喂蛇吧。”
麵對指責,獵人沒有任何解釋,隻是平靜地抹抹雨水,一語不發地取出那壺藥,把綠色的泥狀藥物,倒在一隻金光燦燦的碗上。他小心翼翼地端著碗,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
他在少年麵前停下,鎮定地說:“兒子,請你相信,父親永遠是不會毒害兒子的。可是,實在對不起,今天所有的怪事、異事、奇事,我都不能解釋給你聽,總有一天你會清楚的,請你一定要相信父親。”
說完,他把綠色的泥狀藥仔細給少年塗上,從額上一直塗到下巴、脖子、胸膛、腹部、下身,連腳趾也不放過……惶恐不安惶恐不安的少年一點點臉目全非,變成綠色泥人。
南明鋼國王非常感激地望著獵人,聲音有點哽咽地說:“南漢,這十四年來真是辛苦你了,別的不說,就說這些神秘的異藥吧,也要花很多年去找,更要花很多年去配製。”
獵人南漢急忙說:“國王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做這些事是非常應該的。你放心,兒子,哦,兒子是太陽雕一樣的男子漢了。”
南明鋼欣慰地點點頭,細細望著少年,眼裏盡是喜悅的光芒:“啊,不錯,這兒子,你的兒子堂堂正正,一品人才呀。不過,現在不是欣賞的時候,時間已經不多了,你看,閃電雲已飛到我們頭上了。”
不錯,天空的烏雲,閃著一陣陣可怕的電光,飛快逼壓在他們頭上,好像一塊塊發出雷鳴的巨大墨石。
少年仰頭,望著不斷在黑色天空中炸響的“落地雷”,臉色刹那間蒼白起來:“啊呀,父親呀,你別不是讓國王用靈法引來閃電,用閃電把我烤熟,讓三頭蛇吃吧。”
獵人緊張地望著天空的電雲,沒有回答。
南明鋼蒼勁的臉,在雷電的閃光中,也顯得有些緊張。他望著移動的電光,龍吟一般吼叫道:“偉大的閃電,令萬物恐懼的閃電,無所不能的閃電,賜雕心國力量和希望吧,別讓邪惡的暴君在大地上橫行!”
他又轉過身來,麵對著少年,臉露慈祥之色,低聲說:“南池山,我再說一次,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是絕不能死的,因為你的你身上有一個重大秘密,等時機成熟時,自然會有人把秘密告訴你。現在,時間已經不多,讓閃電和你會合吧。”
少年南池山迷惘不解:怎麼回事?我隻是一個普通的獵人的兒子,身上會有重大秘密?
他的思緒飛向十幾年前。他剛剛開始懂事時,家裏就隻有父親一人,但後來,他隱隱聽到那些狩獵的人說,父親原來也不是這地方的人,是從很遠的北方來的。九索陽剛開始征戰的那一年,父親突然抱著他來到這裏。至於父親是什麼人,根本沒有人能告訴他。
那些狩獵的人都說,他父親雖然是成功的獵人,卻更像一位將軍,一名學者,似乎還是一名靈法高手。不過,更讓人奇怪的是,父親禁止那些狩獵者給他說一切和靈法有關的事,誰要說起,和藹的父親就發起火來,把那些人趕走。那些狩獵者不知為什麼非常怕父親,沒有人再敢對他說有關靈法的事。
是的,我的父親是有些奇怪,但我隻是獵人的兒子,一位鄉下少年,能有重大秘密?這一定隻是借口,目的是拿我來喂蛇。對了,九索陽就要來進攻,說不定這些怪蛇吃了我後,會產生奇怪的功能,把九索陽的軍隊全都吃掉,可是,我不想死呀。
他鼓起全身的肌肉拚命掙紮著。如果是鐵鏈,憑他虎獅都怕的力量,一定可以掙得開,但這四條被施上靈法的三頭青蛇,粗如手臂,又滑又韌,彈性十足,他用盡力氣也無可奈何。
這時,王宮外,響起一陣陣令牙齒發酸的“吱吱”聲。這聲音從天空中傳來。獵人變成憤怒的血紅,聲音急促地說:“國王,請快點,九索陽的飛蝙蝠兵到了。”
南明鋼一凜神,麵對漆黑的天空,麵對著閃電,一手抓住最大的三頭青蛇,抽出腰間紅色三葉劍,嘴巴一張一合,不斷地念著古怪神秘的靈語,隻見一團團紅色的靈光從劍尖射出,射在三頭大青蛇身體上,再從蛇身飛快地躥到少年南池山身上,形成神奇的紅色光網,牢牢罩住南池山。
啊呀,這就是靈法、靈語的神奇?
少年南池山望著身上奇異的紅色光網,刹那間覺得渾身熾熱,一團團無名的火躥起來把他的肌肉、筋骨炙煉,像要硬生生地把骨肉煉成鋼鐵,又像要活生生地把它們烤成岩漿。
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靈法、靈語?
一種神秘巨大的恐懼使他渾身發抖,不過,他天性像太陽雕一樣倔強,自己是獵人的兒子,決不能在國王麵前表現懦弱。他緊緊咬著牙關挺直胸膛。
天空中“吱吱”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可怕,聲音傳來的方向湧來一片黑乎乎的雲,像波浪一樣翻滾著。
少年南池山的眼力像三眼雕一樣稅利,他看得出,那片烏雲由千千萬萬隻巨大的蝙蝠組成。那些蝙蝠居然像狗一樣大,臉上猙獰,顯得比狼還要凶狠。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呀。
他看到國王臉上的汗珠“飛流直下”,血紅的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他念靈語的聲音越來越響,簡直是在轟鳴。
這時,空中烏雲和閃電越移越近,閃電不斷在南池山頭頂上炸響,炸得他頭皮一陣陣發麻,耳朵嗡嗡直響,像要失去了聽覺。同時,身上的靈語紅光炙烤得他要發瘋,好像要下地獄一樣。
他痛苦得禁不住呻吟著,不過,誰都聽得出,這是種堅強的呻吟聲。
就在他覺得幾乎受不了時,隻聽見南明鋼大喝一聲,他猛地一醒神,看見南明鋼舉著血紅的三葉劍,向他靠得更近,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想用紅三葉劍殺他。
他正要吼叫,卻聽到南明鋼大吼一聲:“偉大神秘的閃電啊,幫助不屈的部族王國吧。”
說時遲,那時快,他把紅色三葉劍猛地一舉,隨即念出一句奇異的靈語,靈語的意思似乎是呼喚閃電來結合。
靈語剛出,紅色三葉劍猛地射出紅色靈語光,一直射到烏雲中去。一射到烏雲中,一道明亮的枝狀閃電猛地躥過來,接在靈語光上,跟著飛射下來,射在巨大銅柱的天網上,閃亮的電從網上直衝而下來——
與此同時,南池山見國王閃電般舉起紅色三葉劍,似乎要對他當頭劈下來,他憤怒地睜大了眼睛,心中叫道:該死的,這次死得不明不白了。
不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國王的三葉劍不是砍向他,而是令人驚異地刺進自己的胸膛——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刻不容緩的一瞬間,發生了他一生中永遠也無法忘記的事情——閃電擊在他身上,國王的心血同時濺他身上——同時,國王手上滴血的三葉劍——射出奇異的——“心形”靈語光,也射在他身上——
啊,心血、閃電、心形靈語光同時射在身上,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情景,而且,他完全不知道原因,這是天下最為稀奇古怪的事!
同一瞬間,纏著他的四條青蛇尖嘶一聲,在閃電中、在靈語光中、在心血中化為一道奇異的光,這些光,使他身上古怪的綠色泥狀藥在一瞬間燒紅了,紅得像剛從火山流出的岩漿。
南池山頓時覺得渾身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炙熱,像在一瞬間墜入火山。這種熱,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承受,他在一陣巨痛中昏迷過去。
風雨恰在此時停了,烏雲散去,天空仍黑壓壓一片,比烏雲更黑的是九索陽的飛蝙蝠兵。這些巨大、成了精怪的蝙蝠撲到城牆來了。它們異常狡猾,全都是四隻組成一小隊,采用包圍戰術凶猛地向對方攻擊,而且專咬對方喉嚨,更難對付的是它們雙爪舉著一個野藤製成的盾牌,用來抵擋對方的靈語光和弓箭。這是九索陽最精銳的兵隊,專門對付最頑強的敵人。九索陽一出動這些可怕的飛蝙蝠兵團,意味著一定要消滅這個國度。
城牆上的士兵齊聲發出呐喊,用力揮舞著綠三葉劍,毫不留情地砍向飛蝙蝠兵。三葉劍發出興奮的尖嘯聲,一道道綠色靈語光射高空中的飛蝙蝠。
擋不住靈語光的飛蝙蝠一碰到靈語光,痛得尖聲嘯叫,一隻接一隻往下跌。
遭受挫折的飛蝙蝠憤怒起來,尖嘯著,快速旋轉著,兩隻在上方旋轉吸引士兵的注意,兩隻轉到士兵下麵,采用偷襲的方式猛咬士兵的脖子。不少士兵在猝不及防中倒下,喉嚨上鮮血噴出老遠,非常恐怖惡心。
這一場人與蝙蝠大戰極其慘烈,血肉橫飛,混亂異常,雙方都不是好惹的,直殺得天地變色日夜無光。混戰中,一隻隻飛蝙蝠像石頭一樣往下掉,同時,一柄柄三葉劍哭泣著往下跳,跳到合適的地方,重新生長,因為它們的主人已經戰死了。
南明鋼捂著胸膛上的紅色三葉劍,著急地厲聲叫道:“南漢,快上飛草毯。記住,一定要告訴南池山,生得自由,死得光榮!”
獵人雙眼滿是悲傷、憤怒的淚,他對著國王理解地點點頭,左手扯住圍在腰間的草毯狀物,往麵前一拋,那草毯狀物尖聲叫著自動淩空展開,浮在空中邊展開邊漲大,隻一眨眼已經變成一張大毯子,是原來的幾十倍大。這草毯非常奇特,用草織成不奇怪,奇怪的是隻用一根帶狀草織成,最令人驚異的是草毯下盡是羽狀物,不斷噴氣。
獵人毫不猶豫把南池山抱上飛草毯,一提草毯前方豎起來的草頭(靈師們稱草頭為草冠),像抓住操縱杆一樣,大叫一聲:“飛草毯啊,我的朋友,快速起飛!”
飛草毯興奮地尖叫一聲,騰空而起,一眨眼已經飛到王宮上麵。
南明鋼一手捂住胸膛上的三葉劍,一手摘下腰間的一個小布袋拋給獵人。獵人敏捷地接住,噙淚點了點頭:“國王啊,請放心吧,隻要我南漢有一口氣在,就會把事情辦妥。”他不忍心一下離開,抓著草頭的手不斷地發抖,下不了決心往上提。
這時,一小隊飛蝙蝠兵偷襲式地撲到王宮頂,向南明鋼凶狠地撲去。南明鋼輕蔑地轉過身,一咬牙抽出紅色三葉劍。三葉劍沾滿了主人的心血,精神極為亢奮,劍身上紅光暴漲,一把紅劍變成了一把大鍘刀了。無論何時何地,心血都是最高級的神秘液體,三葉劍吃了就會威力大增。南明鋼揮劍狂砍,一道道紅色光團疾射而出,飛蝙蝠兵躲閃、遮擋不及,紛紛中了靈語光,悲嘯著落下。
南池山此時醒了過來,他全身仍然痛得像裂開,卻赫然發現已身在空中,頓時產生恍然隔世的感覺,脫口問道:“啊,我死了吧?這一定是上天堂之路,奇怪呀,上天堂是坐著草席上的嗎?”
獵人南漢喝道:“你醒了,你沒有死。沒有時間了,請你一定要記住最重要的話:你一定要進融心國都城的貴族靈法學院。”
南池山忍住疼痛和迷惘,不明白地問:“為什麼?我隻是獵人的兒子,不是貴族,怎麼進得了貴族靈法學院?”
這時,遠空有一百塊飛草毯閃電般飛來,帶頭的那人頭戴皇冠,身體魁梧,鷹鼻、虎口狼眼,身穿紫色王袍,手執龍狀皇杖。他飛得比飛蝙蝠還快,一到王宮上麵就毫不猶豫地下撲向南明鋼。
他身邊的飛草毯,站著一位身材奇美無比的女子,她一身公主打扮,不過戴著草綠色麵具,明顯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身份。後麵的兩塊飛草毯上站著兩位大將模樣的人,此時他們顯得異常凶狠、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