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七年七月初七,六裏堡。
孫華一身戎裝,按劍立於六裏堡城牆之上。此時的孫華再沒半點文官的優雅,真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劍!而他身邊則是湯萊這個最早便追隨於柴榮左右之人,而六裏堡裏所有青壯也是被緊急動員,在湯萊的一百訓練過的新軍的帶領下,共同防守著城池。
城外一箭之外則是一群騎於戰馬之上的建奴,約莫有三十人上下。但一人雙馬,此時奔騰於城外,雖然隻有數十騎,但聲勢卻是頗為雄壯。
最前方的十數人一看就是精銳之士。他們穿著白色的棉甲,棉甲的最邊緣部分還繡了一圈紅色包邊。而最中間的幾人則是在棉甲外麵又多穿了一層鐵甲,胸口更是多加上了一個明光閃閃的護心鏡,在日光的照耀下,分外耀人眼目。他們武器則是五花八門,有斬馬刀,有長槍,也有虎叉等,但人人背後還背著長弓,顯示他們遠攻近殺,都是好手。
稍稍落後的則是一群並未著甲,穿著建奴特有的馬蹄袖箭衣,短下擺放,深筒靴子。他們的腦袋前方都是光禿禿的,後腦上的一小撮豬尾巴隨著戰馬奔騰還在隨風飄著。這些人雖然不披甲,武器也隻是單一的雁翎刀,但是上麵血跡斑斑,一看就知道他們也是殺人無算!
而最耀眼的則是最前方的一身銀甲騎士,此人內穿棉甲,外麵更是一層皮甲,最外麵還加了一層白色鎖子鐵甲,讓人懷疑這人根本不怕熱。這麼大熱的天也不嫌氣悶。似乎身份不低,並沒有隨著其餘人奔騰於城外,恐嚇著城牆上的明軍,而是駐馬於城外約一箭之外的地方,頂著日頭冷冷的注視著六裏堡。
而城上之人根本不在意於他們的呼喊怒罵,畢竟當初蒙古人的氣勢可比他們大多了,千馬奔騰的情景讓這些已經見過‘世麵’的新軍對於這些騎兵的感覺有點象過家家一般的。
似乎覺得恐嚇的效果不佳,在銀甲騎士的一聲呼嘯之下,數十騎又斜切過城牆,回馬駐立於銀甲騎士之後,除了戰馬偶爾的嘶鳴外,再無一絲其他人聲。正在上升期的後金士兵紀律和服從性都是明軍所不可比擬的。
“一個白甲,六個馬甲,再加上九個步甲,十九個阿哈。還真是看的起我們這個小小的堡壘啊!”孫華在心中默默數一遍建奴的人數,他受柴榮的影響對於建奴既仇視又重視,對於建奴的編製早就打聽的十分詳細。
八旗的最小單位是牛錄,每牛錄三百戶,每戶出一個壯丁,父死子繼,兄亡弟代,也就是說,一牛錄有三百丁。而馬甲、步甲、白甲,都是從這三百丁中遴選出來的精銳。
牛錄之組成,分阿哈、披甲人、旗丁三種,阿哈為奴仆,多是漢人朝鮮人出身,不算在人丁之中。旗丁都是滿洲人,而披甲人,乃是從滿洲旗丁中遴選出來的。披甲人分馬甲和步甲兩種,不納糧、不耕種,乃是三丁抽一,每牛錄滿洲三人中許一人披甲,以六十名為常數。
馬甲和步甲,隻是功能區分,並無貴賤之別。都屬騎兵,隻不過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騎兵,一個則是到達戰場之後下馬步戰,算是乘馬步兵。
戰事發生,滿洲旗丁便是士兵,披甲人便是其中精銳,而披甲人出征期間會帶上若幹廝卒也就是阿哈,協助搶掠,看管財物、俘虜,一般披甲人出征,攜帶的阿哈數量在一到兩人之間。
而白甲,其正確稱呼應該為白巴牙喇兵。巴牙喇兵乃是從各旗牛錄中挑選出來最能打的勇士,一個牛錄三百丁千餘成年男子,也不過是能夠提供十七名巴牙喇兵而已,一旗所轄牛錄,少者十餘牛錄,多者四十餘牛錄,因此各旗巴牙喇纛章京,所轄巴牙喇兵,少者二百多人,多者也不過六七百人。八旗加起來,也不過兩千而已。正因其少,因此極為精銳。這種選擇,是從小就開始的,作為一個戰爭民族,建州女真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麵臨著完全以廝殺為標準的訓練和選擇。
到了黃台吉時代,巴牙喇兵基本都成為了後金除了高級軍官以外最富裕的奴隸主。一個巴牙喇擁有十個以上的包衣奴隸數百畝良田和莊園,不事生產,有酒喝,有肉吃,營養補充好,日夜習武。
他們是徹底的軍事貴族,類似歐洲的騎士,從小到大的艱苦訓練,無數次的實戰廝殺,優良的物質條件,百中選一的遴選比例,造就了他們極強的軍事素質。他們在戰場上一般是作為將領親衛、戰場偵察和反偵察輕騎兵、戰術預備隊、戰場憲兵等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