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死者的警告(3 / 3)

思忖的時候,南天看見徐文已經吃完早餐了,朝二樓走去。由於“1”號尉遲成已死,所以調查和訪問的對象就從“2”號徐文開始。南天知道,徐文的戒備心比其他人更甚,每天幾乎除了吃飯和晚上講故事的時候會露麵,其它時候都待在他自己的房間內,緊鎖房門。如果這個時候不和他搭上話,那一會兒可能連他的房門都進不去了。

南天快步走過去,在上樓梯前趕到了徐文身邊,喊道:“徐文先生。”

徐文扭頭望著南天,問道:“什麼事?”

南天低聲說:“我想跟你談談。”

徐文有些狐疑地望著南天。“你已經是第二次找我談了(注:第一次是在事件發生的第二天,尉遲成講完故事之後)。談什麼?”

“能到你的房間裏談嗎?這裏不太方便。”

徐文猶豫了一下,可能是想到大白天的,南天又是在眾人麵前找的自己,量他也不敢怎麼樣,於是點頭同意了。

兩人一起走上二樓,進入徐文的房間。南天坐到麵對著門的沙發上,徐文將房門鎖了,之後坐在自己的床上。

南天在思考著怎樣開口才會不那麼唐突,在他看來,徐文自從“犯規”之後,就像一隻驚弓之鳥。他不想一下就把氣氛弄得很緊張,導致徐文出現排斥情緒。南天的目光在屋內搜索著,希望能找到一個輕鬆一點的話題作為切入點。

他在徐文的床頭看到一遝紙和一隻簽字筆(每個房間都有這些東西),最上麵那張紙上寫滿了字。南天歪著頭看了一下,發現那是徐文講的《鬼影疑雲》這個故事的一些提綱--非常漂亮的書寫。南天笑著說:“徐文先生寫得一手好字呀。現在這個年代,寫字寫得好的作家太少了。”

“我跟你們這些新生代不同。我是守舊的人,直到現在還是使用傳統的紙和筆來寫文章,而不是在鍵盤上敲字。”徐文淡淡地說。

“哦,那樣修改起來的話,會不會有些不方便呢?”

徐文意識到這些話題根本不是南天想要談論的重點。“你到底想跟我談什麼,直說吧。”

南天沉吟一下。“好的。是這樣,我記得徐文先生曾跟我說過--你的直覺一向比較準。當時你預感到可能會出什麼事,結果尉遲成果然在之後就被殺了(注:參見第一季《必須犯規的遊戲》)……”

徐文敏感地問:“你什麼意思?”

“不,你別誤會。”南天趕緊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借你的直覺來幫我判斷一些事情。”

“我不明白。”

南天略微停頓了一下,說:“昨天晚上,我根據尉遲成的屍體消失無蹤這一點,推測在這個地方,一定有著一間密室--我想知道,徐文先生你怎麼看?”

短暫的沉默。“是的,這完全有可能。”

南天等待著徐文接著往下說,但這個中年男人卻閉上了嘴巴。南天試著進一步探試徐文的態度。“那麼,假如真有密室的話,你覺得它可能會隱藏在哪裏?”

“我不知道,我的直覺還沒強到連這麼具體的事情都能感覺出來。”徐文說,頓了一下。“不過,我倒是有另外一種直覺--也許已經不能說是直覺了,而是真實的感受。”

“哦,是什麼?”南天感興趣地問。

徐文沉默良久。“我覺得,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遠遠不是我們所認識或理解的那麼簡單,別說是密室了,這裏完全可能隱藏著更加驚人和恐怖的秘密--完全超乎我們想象和認知範疇的隱秘。”

徐文說得玄之又玄,南天一時沒聽懂他的意思。“你能說具體一點嗎?”

徐文盯著南天的眼睛說:“暗火說他在夜裏看到了尉遲成的屍體在樓下大廳裏走動,你們覺得這完全是無稽之談,或者是個騙局,對嗎?”

南天一愣。“難道……你認為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

徐文不置可否。

南天換了個問法:“徐文先生,你是不是認為這裏真的會鬧鬼?”

“這裏極不尋常。”徐文神色嚴峻地說,“什麼怪事都有可能發生,我不排除一切可能性。”

南天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你這麼說,是不是因為你遇到了什麼難以解釋的怪事?”

聽到這句話,徐文的身體微微抽搐了一下,麵容籠罩上了一層惶恐之色。“我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的……所以直到現在,我都沒告訴任何人。不過話說回來,別人可能也遇到了這樣的情況,也是沒說出來而已。”

南天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了頂點。“你指的到底是什麼情況呀?”

徐文垂下目光,似乎在思索著該怎麼說。幾十秒後,他問道:“我講的那個叫做《鬼影疑雲》的故事,你還記得嗎?”

“嗯。印象很深刻。”

“在那個故事裏,女主角會在自己的房間裏看到各種恐怖的幻象--”徐文說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需要鼓起極大的勇氣才能將後麵的話說出來。“在講完這個故事後,我自己也遇到同樣的狀況了。”

南天驚愕地張開了嘴,感到後背生寒。“你是說……你也在這個房間裏看到幻象了?”

徐文的麵色越來越蒼白,臉上的血色隨著他所敘述的恐怖事件而逐漸褪去。“沒錯……我所遇到的狀況簡直無法用常理來解釋。我是專業恐怖懸疑小說作家,從來不會受自己構思出來的故事的影響。但是,自從在這裏講完這個故事後,詭異離奇的事情就開始發生在我身上……”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試圖竭力壓下恐懼,但身體和聲音還是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在這裏的)每天晚上,我都會遇到各種恐怖的事情--連續幾天晚上做同樣一個噩夢,然後在同一個時刻醒來。這都不算……有時我醒來後,會在迷迷糊糊之中看到房間裏似乎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就站在我麵前瞪著我;或者聽到房間裏發出詭異的怪聲--這些就跟我講的故事中的情節差不多--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都嚇得心膽俱裂,但是……就像是鬼壓床一樣,我渾身動彈不得,喉嚨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那真是會把人的神經徹底摧毀的極度恐懼……”

說到這裏,徐文已經麵無人色了。他瞪大的雙眼中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惶惑和驚悸,無論怎樣看,都不像是在演戲。南天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就算是幻覺,那也絕不尋常。他在腦中模擬著這些恐怖的畫麵,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等待了好一刻,徐文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一些。他對南天說:“所以,我覺得這個地方可能不僅是有密室,還隱藏著更深一層的秘密。就算說這裏真的有鬼魂存在,我也不會懷疑。”

南天雙眉緊蹙。“可是,我沒有遇到你說的這些狀況呀。”

徐文思索了一下,說:“那也許是因為你還沒有講故事的緣故。”

“之前講了故事的夏侯申、萊克、暗火和龍馬,也沒聽他們說起過。”

徐文聳了下肩膀。“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他們遇到了,隻是沒說出來呢?”

“在我來問你之前,你為什麼不把這些說出來?”

“在這裏,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也就不知道該跟誰說。今天是因為你主動來找我,我才忍不住告訴了你--至於信不信,那就由你了。”

“我相信你,徐文先生。”南天誠懇地說,頓了一下。“那麼,你相信我嗎?”

徐文憑直覺猜到南天似乎有什麼計劃,他問道:“我相不相信你,那又怎樣?你想幹什麼?”

南天思忖了好一陣,說:“我有個主意,需要你同意和配合,當然也需要你相信我。”

“什麼主意?”

“今天晚上,我們倆互換房間。”南天盯著徐文的眼睛說。

徐文一愣。“你是說,讓我住到你那間屋去,而你……”

“對,我住你這裏。”

“你……聽了我說這些,不害怕嗎?”

“就算害怕,我也必須克製。我想親身體驗一下你這個房間是不是真的鬧鬼,或者說看看這間屋到底有什麼問題。”南天毅然道。

徐文低下頭去思量許久,說:“恐怕我不能同意。”

“為什麼?”

徐文說:“我覺得,並不是我這一間屋鬧鬼的問題,可能整個房子都不對勁。不管我搬到哪裏,都一樣……再說,我在這間屋裏,隻是被噩夢和幻象驚擾而已,誰知道在你那間屋,又會碰到什麼更加詭異的事呢?”

南天有些焦急地說:“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你覺得我那間屋可能情況更嚴重?不會的,你住一晚上就知道了。”

徐文還是不願意。“我們私自調換房間,萬一被那個主辦者得知了,認為我們破壞了他(她)定下的遊戲規則,那可能對我們倆都不利。”

南天想了想,覺得徐文這人實在是謹小慎微,也不好勉強他,隻有說:“那這樣吧,徐文先生,你再考慮考慮。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徐文點了點頭。南天從沙發上站起來。“那我就不打擾了。”說完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出去了。

本來,按照南天的原計劃,他下午是要去找夏侯申的。但是在徐文這裏獲得的這麼多出人意料的信息,值得他好好思考、琢磨一番。所以,下午他待在自己的房間裏,哪兒也沒去。

晚上七點,眾人再次齊聚到一樓大廳,坐在各自的位子上。這已經是遊戲進行的第七天了,輪到“7”號千秋講故事。

千秋顯得從容不迫,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在開講之前,她告知眾人:“我接下來要將的這個故事,實際上是我自己的一段親身經曆--當然,有所改編。也許你們聽說或關注過此事,因為當時鬧得可謂是沸沸揚揚,算是那年寫作圈裏一起有名的事件,不過--”

她拉長聲音,吊了下胃口,接著說:“你們誰都不知道這件事背後隱藏著的恐怖真相--今晚,我將毫無保留地講述出來,作為我最精彩的一個故事。”

“你指的那起有名的事件,會不會是……”白鯨似乎想到了什麼。

千秋嫣然一笑:“聽了就知道了--對了,我給這個故事取了個名字,叫做‘吊頸之約’。”

她開始講。

(每個人所講的故事與後麵發生的事均有重大關係。)

§§第七天晚上的故事--吊頸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