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裏的人,都喜歡錦上添花。沒有人願意雪中送炭。
鄧涵宇在提議半響後,問我:“這位小兄弟,是派出所的?”
我才想起還沒介紹他們認識。於是叫過來郝強說:“郝所長,你來認識一下,這位是鄧組長。”
郝強保持著警察一貫的嚴肅,硬邦邦地說:“認識。原城關鎮的鎮長嘛。”
鄧涵宇大為吃驚,皮笑肉不笑道:“老弟認識我?”
郝強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道:“春山縣,誰敢不認識鄧大人啊。”
鄧涵宇臉上現出一絲褐色,摸摸腦殼說:“老弟取笑我。”
“不敢。”郝強答,身板筆挺,一身警服,纖塵不染。
“鄧兄,今晚我和郝所長一起去。”我說,笑眯眯的,看鄧涵宇的形態。
“好哇!”鄧涵宇拍掌叫道:“你們縣公安局,大把人在哪裏玩。你們局長,還有你們刑偵大隊大隊長,都是我兄弟,都去過。”
郝強一頭霧水,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事。
我輕聲道:“麒麟山莊。”
郝強臉色一變,呢喃道:“你說的是麒麟山莊?”
我點點頭,旁邊的鄧涵宇道:“郝老弟不知道?”
“聽說過。沒去過。”郝強猶豫著說:“聽說這個麒麟山莊,都是領導們去的地方。我一個小警察,沒機會啊。”
“有他在,你就能去啊。”鄧涵宇指著我嚷道。
狗日的鄧涵宇,在我取代他的副縣長位置後,一直心底不服。他從來就沒尊重過我!這不是感覺,是事實。
在他看來,我陳風何德何能?不就是憑著一個市委副書記的表舅,和一個還不見得一定是丈人的組織部長麼!
他鄧涵宇官宦之家後代,又在基層摔打了十來年,憑能力,憑本事,憑官場人脈,我陳風皆不是他的對手。
當初選拔副縣長,要是投票選,我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這也就是鄧涵宇事後一直念念不忘的“暗箱操作”。本來他暗箱操作我,可事與願違,卻被我暗箱操作了他。
其實,我這個副縣長,也是懵懵懂懂上來的。我根本沒有任何的暗箱操作過。至於表舅是否有,黃微微是否起了作用,我不得而知。
“去吧。”我朝郝強使了個眼色。
我是在告訴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郝強明白了我的意思,當即笑道:“陳縣長是個獨行俠,我還不配做他的跟班。倒是鄧大人,你能罩著我。我今日就跟鄧大人去混,開開眼界。”
鄧涵宇豪爽地一揮手道:“老弟見外的話。都是兄弟,沒人誰跟著誰,大家一起混。有酒一起喝,有肉一塊吃。老子從來不吃獨食的。”
他說著話,眼睛卻一直看著我。似乎在暗示我吃獨食。
我操你鄧涵宇祖宗。我在心裏罵。老子過去在你眼裏就是一草屑,沒機會吃獨食,現在身在官場裏,想吃也不敢吃了。
一個人,官做到縣處級幹部,背後就開始盯著無數雙眼睛了。
“陳風,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鄧涵宇話音一轉,促狹地笑。
我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是在提醒我,我的未婚妻是組織部長家的千金,而去麒麟山莊,是免不了要與酒池肉林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