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頓時怔了怔,對於沈家,他的內心其實很矛盾的。穿越而來他抹掉了沈家三房小少爺的靈魂,並且竊取占據了現在這副軀體,這讓天性善良的他很是愧疚。所以他總想著是不是能為沈家做些補償,然而他當時還小暫時不能做些什麼,因此沈父臨終時希望他上虛宜山,他沒有二話便順從的跟著師父上了山。
沈父離世後,沈家三房便僅剩沈慶、沈銘兄弟二人。沈慶年長十餘歲,很早便在府衙中任職,隻是先天體弱,身體一向不太好。
因此沈銘對於醫術格外認真鑽研便源自於此,希望有一天能夠藥到病除,讓兄長康複起來。隻是天不遂人願,沈銘看著淒冷的夜月,仿佛也被那清涼的月光凍結了胸口。
過了好一會兒,沈銘回過神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讓來福入觀內稍作休息,便去見師父。等走到師父的廂房,沈銘停了下來,收斂起臉上的悲傷,敲了敲房門,然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老道士在蒲團上閉目盤膝,十年的光陰似乎並沒有帶給他什麼變化,依然道袍襲身、鶴發童顏。尤其是在這打坐感悟的時候,看起來仙風道骨很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感覺。
“沈家來人了?”
沈銘很老實的站在師父身前,然後把兄長病危的消息告訴了師父,然後深深的彎腰下去行了一禮,卻沒有站直起來。
老道士明白自己弟子的意思,他睜開眼很幹脆的拒絕了沈銘,說道:“這是心病,得心藥治。”
師父與弟子,看起來遠不如當年親密。然而這並不是老道討厭沈銘的原因。而是十年的相處沈銘並沒有抄書抄成傻子,反而知道得越多,就越崇敬老道。越是對這個世界了解得越深,就越發現師父的深不可測。因此感覺上才顯得有幾絲生疏。
雖然平時老道表現得既猥瑣又悶騷,但是沈銘知道那隻是師父對生活的態度,或者說是特殊的嗜好,掩蓋不住的是師父其實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這是一個沒有保護區的世界,因為偏遠之地滿山都是毒蛇猛獸,甚至還會發生妖精怪物闖入人類世界的事情。然而在這偏僻的虛宜山上,每隔數日便隨師父入山采藥,十年之間也不知道步入深山幾百上千次了,卻連毒蛇猛獸的影子都沒見到!
這一次兩次還能說是運氣,然而成百上千的運氣加成起來就不在是運氣,而是氣運了。氣運加身,這也不在是高人,而是高高人了!
所以即便沈銘明白師父的意思,也清楚兄長的病情,他仍然奢望師父能有救命的法子。然而終究是失望了。他突然有一種衝動,這是一個隱匿在內心很久的衝動,他堅定的看著老道說著:“師父,我想下山!”
“下山?那便去吧。”老道看著沈銘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關門走遠,最後隨著馬蹄聲、車輪滾動聲消失。不久之後,老道從懷裏摸出一隻紙鶴。隻見他撫摸著紙鶴並輕輕一點,那隻紙鶴竟然化做一隻真鶴撲淩淩的飛出了窗戶,融入了夜色濃重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