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謝奕,他是個老酒鬼,又是個千杯不醉的海量,偏偏又坐在宇之旁邊,把他害得苦不堪言,其間他什麼招數都用過了,比如假裝喝湯,把酒水吐在湯碗裏,或是擦嘴時悄悄把含在嘴裏的酒水吐出一些,再就是最土也是最實用的招數了——催吐。
他吐了兩次,都是自己用些隱秘的手段,強迫自己吐出來的,前世他跟著當過兵的叔叔在酒桌上學了不少保護自己的小手段。在外人看來像是不勝酒力吐得稀裏嘩啦,其實把酒氣散了不說,還保護了胃。
不過謝奕這老混蛋一點不知道“憐香惜玉”,宇之的臉都吐黃了,他還不住地勸酒,似乎喝酒就要喝到天昏地暗才高興,而且不是別人天昏地暗就可以,是要等到他自己昏過去才算完。
更鬱悶的是,謝奕的勸酒他還真是不能拒絕,誰叫這老混蛋會生娃,他是謝玄和謝道韞的老爹!這樣的人,當然要巴結好。謝道韞不用說,他是老二凝之內定的老婆,未來的二嫂;而謝玄呢,是淝水之戰的現場司令官,他的功勞不比謝安少。這倆都是牛人,加上他們背後的陳郡謝氏是不亞於王氏的大家族,所以宇之隻能對謝奕畢恭畢敬。
吐啊吐的就習慣了,而謝奕似乎也沒了捉弄宇之的興趣,他又情緒高漲地和桓溫拚酒。說起他倆的交情,還真不是一般深厚,早在桓溫任徐州刺史的時候,謝奕出任揚州晉陵(今常州)太守,兩地相隔很近,平時二人公務往來也頗為頻繁。起初兩人在交往中略為留意謙虛退讓,謙和中少了些親近。後來漸漸發現脾胃相投,所以情意特別深厚。此次桓溫調任荊州刺史,要西去赴任,謝奕竟是一路跟著從晉陵送了過來。
也不知這個老東西是來送人,還是來蹭酒?宇之腹誹道。
結果這一頓酒喝下來,直到下午日頭西沉方才散去,宇之走道腿都打漂,實在是喝怕了,粗略算了來,竟是喝了有不下五六斤!就算清酒淡如啤酒,也經不起這樣暴灌!
桓溫臨走還不忘留下一個求賢若渴的眼神,看得宇之身上發毛。好容易坐上車回了建康,第一件事就是在桓溫留下的家人的帶領下,找到城西的桓家別院,把夏侯堇接出來。
夏侯堇坐在屋裏倒是沒受什麼委屈,桓溫發了話,讓媳婦婆子們好生照顧她,要什麼給什麼,萬不可委屈了她,就是有一點,不讓她踏出大門半步。宇之還奇怪,憑夏侯堇的武藝,要是她想走,這些女流之輩怎麼可能攔得住她,但是馬上他就發現了不對。
“趙三,你給我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宇之頭上青筋直暴,扶著軟腳蝦一樣的阿堇,他實在是氣得狠了,“誰下的散功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