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茵看得有趣,取出二十個銅錢遞給那白胖漢子,那漢子也不道謝,就在橋欄杆上疊成一摞,卷起袖子,瞄得準,一刀下去便將二十個銅錢剁成兩半,圍觀的人都喝了聲彩。宇之見了這一幕幾乎要失笑了,這不是大晉版“楊誌賣刀”麼?他還仔細去看那漢子臉上,是不是有塊青色的胎記。
“我說你是不是姓楊?這下的確是削鐵如泥了,但是吹毛斷發呢?”宇之湊到他跟前,存心逗一逗他,卻不妨被那漢子伸手在頭上拔下幾根頭發來,疼得他大叫,“你這賊胖子,怎麼拔我頭發?”
那黃毛漢子眼睛都不抬:“你不是要看‘吹毛斷發’麼?沒有頭發怎麼表演?”
“那你也該拔自己的,哪有拔客人的頭發的道理?”
“你不是我的客人,她們才是要買刀的人。”胖子看得很準,說的話把宇之噎個半死——看見宇之吃癟的樣子,夏侯堇吃吃笑起來。
倒是夏侯茵開口了:“好了,好了,拔你根頭發而已,至於那麼小器麼?還男子漢呢,一點小痛都忍不了。”宇之心想:你坐著說話不腰疼,拔的不是你的頭發,你當然大方了。
那漢子倒轉刀頭,拿頭發照著刀口上盡氣力一吹,那頭發都做兩段,紛紛飄下地來,眾人喝采,看的人越發多了。
“的確是把好刀,多少錢,我買了!”夏侯茵見獵心喜拍板就道。夏侯堇微微一皺眉,想要出言勸解,卻被姐姐已經說定了。
“一口價,十萬錢!”黃發胖子也不含糊。
“好個爽快人!”夏侯茵接過寶刀,從腰間包裹裏掏出一塊金餅道,“這是十兩黃金,足當得上十萬錢有餘,給你了!”她連價也不還,全然不顧夏侯堇有點著急的目光。
那漢子收下黃金,又叫夏侯茵將刀遞給他,說是有鯊魚皮刀鞘奉送,要裝在裏麵一起給她。正是“好鞘配寶刀”,夏侯茵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哪知那漢子接過刀轉身就走。
夏侯茵在後麵叫道:“哎,你怎麼走了?”那漢子理也不理。夏侯姐妹對視一眼:上當了!兩人一左一右追上去攔住那胖子,正要討個公道,誰知他還是一聲不吭,做了一件極其駭人的事!
他見二人攔住去路,忽然調轉刀柄,用刀刃望自己嗓根上搠個著,撲地倒了!瞬間身下就血流遍地。兩個女孩子嚇得花容失色,“啊”的大叫起來。出了人命了,這還得了!不但宇之、李七跑將過去,街市上的百姓紛紛丟下手中的活計,上前圍觀,頓時圍個裏三層外三層,把個小小的街道堵得是水泄不通。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一個瘦小的家夥趴在白胖子身邊大聲哭訴:“兄弟啊,你死的好慘啊!這幾個強人要搶你的刀,你就讓他們搶好了,何必爭論,平白丟了性命!雖然是祖父傳下來的寶刀,但是也比不上你的命重要啊!你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老爹臨死前讓我好好照顧你,可是哥哥沒用,如今……走走走,去官府評評理,一定要懲治殺人凶手!”一張利口在那裏顛倒黑白。更有幾個五大三粗滿臉彪悍的家夥從人群中擠出來,作為“街坊四鄰”的代表,一臉的“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