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依然是小花興致勃勃的聲音:“原來提拉米蘇是有個故事的……”小花滔滔不絕地說,似在講述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
這個故事,她也曾從別人口中提過,隻是那些過去的事,久遠得足以讓她忘記。
突然,小花靈機一觸,轉了話題:“會不會是許先生?”
小花所指代的許先生,就是許文航。他是闌珊相親認識的對象,年長她五歲,是一間外企公司的市場部經理。許文航是個事業風光,婚姻落魄的人,他很懂交際,卻不懂迎合女人,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育有一子。
以她對他的理解,他絕不會這樣做。
闌珊最終隻是搖搖頭:“不知道。”她不想說出她的疑惑,但願是她多心了,可能這真的是許文航的玩笑。
晚飯時間,許文航載著她出海吃海鮮。一路上,許文航的話並不多,心事重重的樣子。闌珊也沒說什麼,兩人像在鬥誰的心事多一樣。
車子上了立交橋,闌珊打破沉默:“文航,今天……”
突然,趙闌珊的手機響了,是何太。何太的丈夫是許文航的朋友,當初也是何太做了一回媒人,撮合了他們這一對。
“好的,我馬上回來。”趙闌珊摁熄電話,向許文航解釋:“何太的兒子的作業落在店裏了,我得現在趕回店。”
何太的兒子在趙闌珊的書店裏報讀了一個讀書課程,逢一,三,五的課後時間在輔導老師的幫助下接觸一些相對於年齡層次較為深奧的課後讀物。而何太的兒子十分調皮,總是忘東落西。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我送你過去。”車子駛出立交橋,調了個頭,兩人匆匆忙忙地趕回店裏。
何太已經在店外等候,見了兩人,一臉窘意:“真的很抱歉。”
“沒事。”送走了何太,闌珊建議去填飽肚子,這次就不出海了,隨便找一家吧。
這邊的路段離繁鬧的夜市區有點偏遠,一大片都是住宅區,當時趙闌珊找店鋪的時候,也是貪圖這裏夠安靜。唯一的缺點,太陽一下山來往的人銳減,一路上隻有幾家營業的飯店和餐廳,發出幽幽的白光。
闌珊走在前麵,腳步有些輕浮,大概是餓壞了。
“闌珊。”許文航出其不意地喊住她,聲音有幾分堅定。
闌珊停住腳步,回頭望向他:“怎麼了?”
“闌珊,我們結婚吧。”許文航從褲袋裏取出一個粉紅色絨毛盒子,昏暗的路燈下,那枚銜著一卡拉大的鑽石戒指無精打采。
闌珊愕然,她不是沒有想過許文航會向她求婚的,隻是沒預料到會來得這麼突然,就如還沒閃電就轟隆隆地打雷,烏雲還沒密布就大雨傾盆,讓她手足無措。
許文航趁她反應不過來之際,俯身上前吻去,他的吻溫柔如風,輕輕地掃過她的唇,半含情脈脈半挑逗地讓她失去防範,隨即,變得梨花暴雨似的,吻得她意亂情迷,呼吸也一度停頓。
他還不忘喃喃重複:“嫁給我好嗎?”
她的心隨著他吻而迷失,就這樣把自己嫁掉,從此過著安穩的生活,不好嗎?
他不見她有任何回複,吻得更激烈了,他寬大的手掌陷進她的發梢裏去,托著她的頭,阻擋了她後退的機會,邊揉著頭發邊吮吸。她覺得自己意識也模糊了,“好”字卡在喉嚨裏,將要衝口而出。
間不容發之際,遠處響起升息不斷的汽車嗚鳴聲,一聲連一聲,綿延不絕,如訴如泣,劃破沉靜的夜空,直抵她心裏,叫她如夢驚醒。
她驚魂未定地從許文航的纏綿中掙脫出來,那汽車嗚鳴聲也戛然而止。
闌珊忘了,她到底是怎麼把許文航敷衍了之,可是戒指她還是收下了。許文航是隻老狐狸,最高明的招數就是以退為進。然而他最失敗的是,把商場和情場混為一談,沒有女人喜歡處處計算的愛情,包括闌珊。
這一天下來,出其不意,出乎意料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完全打破了闌珊的平淡的日子,有些應該被刪掉的片段斷斷續續地在腦海中播放,一幕接一幕。有種感覺悄然而至,是悲涼的,陌生的,她未曾體會過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隻覺得整個人被掏空了,隻剩下一個龜殼惘然地重複著瑣碎的工作,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人生目標。
倒是小花一語道破她的現狀:“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闌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但答案一清晰,又好似不是她期待的。她不安於現狀,但又滿於現狀,在這一點上,她極其矛盾。其實,潛意識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連她也不知道,她之所以矛盾,是因為她心底裏十分渴望見到一個人但又害怕真的再遇上這個人。
她想,她真的需要時間好好地想清楚,理順她對許文航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