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端倪(1 / 2)

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臉上的浮現出一個笑靨,出奇地冷豔,眼神卻瞬間冷卻下來,帶著了然和嘲諷,沒有一絲溫度,像是浮著冰,“對不起。”

說完便側過身子從衣帽間走出去,她的頭發隨便紮成一個馬尾,同他錯身的瞬間,發梢拂過他的臉,周峪琿立刻僵直了身體,忽然覺得煩躁起來,那才那一刻,自己完全不像自己,十足地反應過激,他用了那麼多年時間把自己塑造成今天這個樣子,卻還是因為那些東西將冷靜自持的外殼生生敲碎,再也拚不回來。

他慢慢地將那條圍巾收起來,隨便塞回抽屜裏,頭發還濕著,水珠在身上劃過,不留一絲痕跡,漸漸幹涸。整裝完畢走出去,正好看見蘇夕冉出門,休閑外套和牛仔褲,看起來依然像一個大學女生,見到他臉上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出去逛逛。”

他覺得自己應該鬆一口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卻被某種東西揪得更緊,望著她的背影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要怎麼說,隻是囑咐,“讓司機送你去。”

蘇夕冉冷笑一聲,“我很知道我應該做什麼,應該去哪裏,周先生,我不會再犯錯了。”

周峪琿心頭一緊,卻也隻是說,“是嗎?那就好。”

門在他麵前合上,沒有任何聲響,可是他卻恍惚聽見沉悶的聲響,仿佛當年發現了那樣可怕的現實之後,有些東西在心頭轟然倒地,從前篤信的東西瞬間變成碎片,落了一地,滿目猙獰。

很久沒有這樣惆悵了,很久沒有想起過去,久到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今天他才知道,那個人那些事一直橫亙在他的世界裏,住在他身體身處,陪伴著他的呼吸。

默默走上二樓,幽閉的空間裏有他塵封的回憶,有些人如今已經變了模樣,留在紙上的影像也已經泛黃,物是人非。

周峪琿靜靜點起一根煙,任由它在指尖上緩慢燃燒,有大段的煙灰掉下來,將桌上的照片灼了個大動,女孩子秀麗的麵龐被一點點吞噬,最後消失不見,照片上的大洞觸目驚心,可是跟他心上的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麼。

這世界上有太多的懷念和堅持在輾轉波折中麻木,在反反複複中變得平淡,很多地方上演著同樣的荒誕不羈和悲歡離合,有人糾纏,有人懷念,有人離開,有人繼續……

蘇夕冉在名店林立的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看什麼都是意興闌珊,心中那股奇異的酸楚久久不散,可她清楚地知道,在這樣的關係裏,自己已經毫無指望。

她能怎樣呢?沒有機會喝下烈性的酒,沒有立場說出決絕的話,蘇夕冉絕望地看透了一切,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自己沉溺。

隨便進一間名店,立刻有店員跟上來介紹新款,她隨便指著幾件便讓人家包起來,刷卡的時候有刻意讓自己暢快起來,可是卻依舊是徒勞,買來的大包小包,看都不想看一眼便交給司機,秋風漸起,大廈間的穿堂風那樣厲害,她忍不住拉緊了外套的領子,司機小心翼翼地問,“蘇小姐,我們去哪裏?”

“該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司機遲疑地看著她的臉,仿佛萬分為難,蘇夕冉於是苦笑,“去錄音棚吧,順便買點吃的帶過去。”

到了錄音棚就看到蕭崇至正在破口大罵,對象是公司新近簽約的一位叫沈雲的新人,選秀比賽出道,一雙大眼睛眨起來十分的靈動,男人們大概都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吧,被這樣的人望一眼,再硬的心腸都會化作水。

蕭崇至罵完了徑自衝出門外,沈雲卻在跟自己的助理發脾氣,發到一半見到蘇夕冉立在一旁,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小心翼翼地叫了聲蘇姐,她微笑著揚了揚手裏的東西,“蛋撻,新出爐的,多吃點。”

忘了是誰說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是你欺負我,便是我欺負你,總是在一處受了氣,再到另外一處給別人氣受,忽然想起了早上那一幕,心中那股酸楚稍稍轉淡。

蘇夕冉進棚之後狀態出奇地差,跟蕭崇至合唱的半首歌怎麼也找不到感覺,天花板上的三盞燈照的人心中煩躁不堪,沒辦法唱出那種時過境遷的悵惘,接近十點還是沒有進展,索性關掉了棚裏所有的燈,任由自己坐在黑暗裏,對麥克風說,“至哥,我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