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新的車,是輛老別克,是原先的車主為了抵債,把車轉到他的名下。徐新說,車子到他手上時,才買了三個月,基本上和新車無疑。李炳光看著車很大,心想這車怎麼也得二十幾萬。“你可是賺到了。”李炳光說。“我才沒賺到,我借了十五萬給他,而且,我根本用不上這麼大的車。”徐新的語氣,就好像自己虧大了。
這是做他們那行的人隨身攜帶的特質,賺了都會說自己虧大了。老樸說,這麼心的車,人家還抵給你,八成是看到徐新帶著十幾人上門討債。徐新笑了笑,這次他沒有辯解,隨後又承認,當初是看中車子,才把錢借給人家。老奸巨猾,李炳光心想,做這行的沒有不是。
之後,徐新還說車子不錯,就是油耗打點,其他什麼都好,現在開了快五年,有些小問題以外,其它狀況都良好。李炳光坐在後排,看著徐新和老樸互相開玩笑,發現世界有時候是挺奇妙。原先都想幹掉彼此的雙方,現在竟然能坐在一輛車上,互損對方,似乎印證了古時那句話“不打不相識”。
也許利益和價值也起到一定作用,利益讓他們成為敵人,利益又把他們變成朋友。也就有了李炳光現在的感慨。王瑩的電話響了,車上馬上安靜下來,為的是方便她打電話,車上沒有人想偷聽她說什麼。她自上車後,就沒說過話,李炳光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把她嚇壞了。
他的手一直在握著她,顫抖又驚恐。李炳光可以理解,換做別人,一樣會有這樣的反應,原本平靜的生活被打破了。王瑩掛了電話,對著李炳光微笑,笑容像是擠出來的。“還好嗎?”李炳光不知道這樣問是否正確,按照大學舍友給出的經驗來看,明知道王瑩狀態不好,也要問一句,這在女孩子看來,是出於關心她的表現。
“是朋友,他們把車拖走了。”
前麵兩個中年人,豎起耳朵。
真八卦,李炳光心想。
“他們的車也被拖走了。”王瑩接著說。
“包括越野車?”
“是的。”
“我們是不應該把越野車開走?”李炳光的聲音充滿期待。
“你傻了。”徐新的聲音突然在駕駛座冒出來,“人家到時報警,說車被偷了,就有你受的。”李炳光這才反應過來,難怪他們剛才沒有打車的主意。
“王瑩,你爺爺好點了嗎?”老樸關切的問道。王瑩差點哭出來,隨後卻點點頭。“還沒醒嗎?”李炳光的手握得更緊了。“又陷入昏迷了。”王瑩回答。“你哥也真是,這個時候還往外麵跑。”老樸替王瑩鳴不平。
按照傳統的家庭來說,家裏出了事情,就應該由男人在家裏主持一切,王田卻讓自己妹妹在家中承受這一切,怎麼說都有點逃避責任的嫌疑。“你別挑撥人家兄妹倆的關係。”徐新插話進來。王瑩破涕為笑,徐新這句話,讓車裏的氣氛輕鬆不少。“沒你想的那麼壞。”老樸樂嗬嗬的說。
“我說桃木劍是不是要重新訂做了?”李炳光出來岔開話題。
“你覺得呢?”老樸反問。
“變成黑棍子了。”王瑩笑著說。
“還是裂成幾段的黑棍子。”徐新覺得好笑。
“我也很心痛,兩錢多塊,才用一次。”老樸哭喪著臉。“我原以為火是傷不到劍身,一旦熄滅,看到的劍,應該跟原來的一樣。”李炳光說的話,明顯是受到電影的影響,隻有電影裏麵,才會拍出如此不靠譜的場景。“你想得倒是美,一輩子用一把桃木劍,賣桃木劍的都死翹翹。”老樸說。
“還有,今晚你們談得怎麼樣?”李炳光接著問,他認為自己有權知道。“別指望,比高利貸還不靠譜,我們可能真的要打道回府。”不知老樸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總之王瑩聽了以後,抬起頭,看了李炳光一眼,她舍不得他離開。李炳光當然也舍不得王瑩,有時候現實就是如此。
李炳光能想到的就是讓徐新加入,開他的車,畢竟徐新身上,也還是有不少經費。可老樸一直沒有提,每次徐新問到,老樸要麼沉默,要麼岔開話題。
車子拐彎,來到小路,透過車燈的光線,李炳光認得這條路,再往前不遠,就到王家別墅了。車子開了幾分鍾便停下,“需要我陪你進去嗎?”
“這還用問嗎?”徐新回過頭,語氣帶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李炳光立即下車,小跑過去給王瑩開門。
“等我十分鍾。”李炳光對著前排的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