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地鼠(1 / 3)

嗖地的一聲,李圓抽出三尺三寸青鋒,一道月色的光弧斬過。就像是在舞台上跳動著精靈,也如同五線譜上不斷跌越的音符,簡直就是活了過來一樣。

劍光如同一個白熾燈,將李圓周身照的閃亮,而他變成一個光源。長劍如龍,猙獰淩厲的遊動在李圓身體上下,時不時發出猛虎咆哮和神龍嘶嚎聲。真是風號雨泣,鳥獸悲駭。

李圓避開人煙,獨自在竹林裏,秦嶺這條龍脈以北的植被有著北方獨有的暗啞和深沉,那是一種沉重的感覺,厚實。

劍舞的好,可是周遭竹葉不受一絲影響,靜靜地落下,那軌跡優雅,爛漫。好像嘲諷李圓的花架子。

不僅有些意味索然,李圓步伐大開大合,宛如鐵犁開地,像是一條地龍在土層裏遊動。也像是在棉花上輕遊,軟弱無力。

李圓此時是趣味使然,意氣澎湃,內心一片激動的火熱,那火熱灼燒著全身的血液,讓他不由得的就亢奮起來。

劍勢豪放,劍意更加灑脫,無拘無束,沒有一點羈絆,十分舒暢。

痛快!李圓心中滿是喜悅,縱然此刻全身上下孑然一身,可是沒有比此刻更加讓他喜悅開懷了,這是真實的血肉。而不是如同虛幻卻又十分真實的,並且扭曲著,讓人煩躁不安地感覺,再也沒有。

夢中兩千年,如夢似幻的,隻能隨著大勢流動。就如同夢中與敵人廝殺,連最弱的人。自己出拳打去都感到無力。

噌,一身顫鳴聲。李圓收劍時一道留下白色的長線,像是沒有扯斷的藕線,鏈接著劍鞘。

此時已然是月落巫山,清淨幽冷。穿過層層的竹葉有幾聲巧叫的夜梟聲,讓林中竹鼠愈發的小心起來。

也就在他剛離去的那一瞬間,地麵的竹葉似乎失去什麼東西,全都變成切割成規則的菱形,整齊的排列起來,仔細看去稱之為魚鱗狀的更合適,隻是帶有棱角分明,一劍八分。如果讓一些雕刻大師看到一定會十分激動,就如同傳說中八刀分浪法,那條龍好像乘風破浪,逆流而行。

李圓的腳步很快,但是很穩,一點也不急躁。在田埂間,速度好像一輛高速飛馳的快馬,恍然間就是一日千裏不再話下。

如果被人看到,一定會誤以為軍隊在進行秘密行動呢。李圓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勁力運動,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似乎隻有筋絡長和骨架寬大一些。

夜晚不僅僅隻是一些潛藏的毒物出來覓食的時間。人類這個獨特的生物已經超出了這種限製,他們總能創造出有利的條件,或者找到適宜的環境。將好像一種被人研究發現的理論,地球人似乎就是一群人在星空遷徙而停留下來的,慢慢繁衍生息的結果。

李圓全身逐漸火熱起來,沒有一處是不熱的,可是他感到充足的力量和滿足,風呼呼地吹著。

他的步伐鐵犁翻土般,浩浩蕩蕩的,帶著某種奇特力量奔湧而去。那是古老的先民不斷開拓和戰勝大自然,一種先進的生產力的代表。

李圓鼻息粗重,不斷噴湧著白氣,像是耕地的牛,又像是破土的鬆田的鐵犁。那種靈動的韻味,古韻十足。

而血液也像是活了起來,本來幹燥的田地,幹巴巴地,沒點生機。可是就那麼被鐵犁犁過後,就有了生機的希望。

一些不得不占用耕地的公路,一條蜿蜒的黑色巨蟒靜謐的在黑夜裏。時不時有飛車,飛馬飛過,帶著光亮,從黑暗的那段,沒入黑暗盡頭。簡直就是成精的蛇精在吞吐月華留下晶晶光點。

在這靜謐的夜晚,和鄉村氣息濃厚的兩旁,一些大型食肉動物都本能避開這裏,藏匿在深山老林中。一聲重金屬和琴瑟錚錚的金戈聲打破了寧靜。

在寬曠敞亮的夜晚中,如同孤獨苦行道士或者旅途人,在黑夜中燃起爆裂的火堆,憑借此用來消寂黑暗的寒冷和孤單。

吹著兩旁田地上的麥子和煦的風,有種清新的若隱若無的麥芽萌發的香甜,讓人心情舒暢。

李圓就像是一卷古老的畫卷,將遠古先民勞作的畫麵,從滄桑久遠的亙古給呈現出來,給人的感覺中,如同活生生的老牛,在生機勃勃的季節,播種下勞動的聖果和希望。又有一片片殘缺的畫影,先賢們帶領著驅趕一切困苦,進行盛大的祭天儀式。

強健的耕牛,豐盛的穀類,還有古老莊重的音節,無限接近於大道隆音。

李圓臉色潮紅,但是緊緊地閉著毛孔,收縮和舒展肌肉,身體內有無線的動力。而他的鼻子就像水壺擠壓的蒸汽,噴出兩道濃濃的白霧,倒像是一個牛精變化而成的。

皮膚堅韌異常,十分厚實和粗糙,而且是很好的皮革防具,連一些刀劍也不見得能輕易穿透。牛筋往往都是上等的弓弩所使用的弓弦,非大將而不能用。

車子和李圓交錯而過,車燈的餘光在李圓身上一閃而過。是夜間來無影去無蹤的鬼魅?還是幽靈?亦或者是神秘的生物呢?

看著倒車鏡上倒影著兩道噴湧的白霧,車上的人不由發出驚呼,搖下車窗看著沒入黑暗中的人,和兩道白色的氣柱,好奇驚訝無比。

李圓的渾身上下炭火烘烤一樣,沒有一點不熱的,可是他的心意還是沉沉穩穩的。身體的氣很足,而且血液似乎都要爆炸了。是的血管,筋絡都被磨練成為青色,十分驚悚,全身的皮膚下滿布青筋,十分猙獰。

不斷的往小腹下三寸處刺激著,血氣更加激越,簡直就是大河淩汛時,轟轟隆隆,劈裏啪啦,憑空爆鳴起來的雷聲,洪湧而下,摧枯拉朽。

堅如神鐵,一片死寂。饒是李圓早已經有所準備,可是也不至於如此吧。十分久遠的古法,搬運血氣,補缺拾漏,強健筋骨,斷骨易髓。這個古法十分珍貴,當初李圓在父親指導下,用了三年時間,夜以繼日,絲毫沒有懈怠,才學會此法,而且當世者屈指可數。

也隻是片刻的失神,李圓沉下心思,複歸於平靜,他能活下來就是最幸運的事了。如今身體被他付出巨大代價才算修複好。不管有多麼困難,也許是不可實現的。可是這就是一個念想,一個理想。明知不可為而努力為之,那是一種悲壯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