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舊怨股肱盡喪 矯遺詔社稷忽傾(3 / 3)

後母獨孤氏聞之,詣閣陳謝,叩首閣外,流血滿麵,然後得免。後父堅位望隆重,天元忌之,嚐忿謂後曰:「必族滅爾家。」後長跪求饒,候其怒解乃起。一日,召堅入宮,戒左右曰:「爾等視堅色動即殺之。」堅至,留與久語。堅應對無失,神色不動,乃免之。內史鄭譯與堅少同學,奇堅相表,以其後必有非常之福,傾心相結。堅亦知其為帝所寵,每與友善。及聞帝深忌,屢欲殺害,情不自安,因私謂譯曰:「吾與子相善,一國莫不知。子於帝前,豈不能庇我以生?但帝意難測,倘遇卒然之誅,子欲救無及。不如出外圖全。又恐麵陳取禍,願子少留意焉。」譯曰:「以公德望,天下歸心。欲求多福,豈敢忘也。有便當即言之,保無害耳。」會天元欲伐江南,使譯引兵前往。

譯自言無將才,請得一人為元帥。天元曰:「卿意誰可者?」對曰:「陛下欲定江東,自非懿戚重臣,無以鎮撫。臣意大臣中唯普六茹堅,以椒房之戚,具將帥之才,為國盡忠,事君不貳。若命為將,必能平定江南,混一四海。且壽陽地控鄰邦,使堅為總管,以督軍事,徐圖進取,則陳氏之土地可坐而有也。」天元從之,以堅為揚州總管,使譯發兵會壽陽。命下,堅大喜,謂其夫人獨孤氏曰:「吾今庶可免矣。」遂詣闕辭帝,帝命速發。將行,忽起足疾,不能舉步,欲停留數日,懼帝見責。正懷疑慮,忽報鄭譯來謁,忙即留進密室,訴以足疾之故。譯曰:「公疾即愈,且緩南行。有一大事報公,焉知非公福耶?」堅問何事,譯屏退左右,撫耳語曰:「昨夜帝備法駕,將幸天興宮,去未逾時,不豫而還。今者進內請安,病勢沉重,殆將不起。帝若晏駕,主少國疑,秉衡之任,非公誰能當之?我故先以語公。倘有片紙來召,公即速來,慎勿徘徊,坐失機會。」言訖輒去。堅自是足疾若失。又禦正劉昉素以狡諂得倖於天元,而心亦向堅。以堅負重望,又皇後父,欲引之當國,遂與譯同心戴之。

卻說天元身抱重疾,自知不起,召鄭譯、劉昉入侍,又召禦正大夫顏之儀並入臥內,欲囑以後事。而口已瘖,不複能語。譯遂令昉召堅。昉至堅第,語以故。堅尚猶豫,辭不敢當。昉曰:「公若為,速為之;不為,昉自為也。」

堅曰:「公等有意,堅敢不從!」乃入宮。帝已不省人事。自稱受詔,居中侍疾。是日,帝殂於天台。秘不發喪,矯詔以堅總知中外兵馬事。顏之儀知非帝旨,拒而不從。昉等草詔署訖,逼之儀連署。之儀厲聲曰:「主上升遐,嗣子衝幼,阿衡之任,宜在宗英。方今趙王最長,以親以德,合膺重寄。公等備受國恩,當思盡忠報國,奈何一旦欲以神器假人?之儀有死而已!」昉等知不可屈,乃代之儀署而行之。於是諸衛受敕,並受堅節度。堅雖得政,猶以外戚專權,須防宗室之變,乃謂譯等曰:「今者諸王在外,各有土地兵力,吾以異姓當國,彼必不服,定生他變。不若征之來京,尊其爵位,使無兵權。苟不順命,執之一夫力耳。」譯等皆以為然。乃以千金公主將適突厥為辭,矯帝詔,悉征趙、越、陳、代、滕五王入朝。草詔訖,將用玉璽。璽在之儀處,堅向之儀索之。之儀正色曰:「此天子之物,宰相何故索之?」

堅大怒,命引出,將殺之,以其民望,出為邊郡太守。丁末,發宣帝喪,迎靜帝入居天台,受群臣朝賀。尊楊後為皇太後,朱後為帝太後,其陳後、元後、尉遲後,詔並為尼。詔敕皆堅為之。正是:三世經營方建國,一朝事業屬他人。

未識堅得政之後,若何措理庶務,且俟下文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