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樂魚瞥了一眼,隻見她的狗醉眼迷蒙,咧歪著嘴角,一副浪蕩的模樣,當下沒了好氣兒,但麵子上又不好發作,隻能訕笑著答:“哪有麼奶奶,想來是天熱,它中暑了麼——”
“中暑?”王老夫人隨手把它放在地上,花生米很愜意地擺了個死狗的“大”字仰歪在地板上,王樂魚差點沒把她那小鼻子氣歪。
“嗯嗯,中暑,狗跟人一樣麼,嘿嘿——”趁王老夫人不察,王樂魚猛地拿袖子捂住嘴,打了個酒嗝,又賠笑兩聲,轉移話題道,“爺爺還沒回來麼?”
“你爺爺給方府的小公主複診去了,想來也快回來了,喏,試試新袍子合身不?”
王樂魚心不在焉地裹上新袍子,忽閃兩下大眼,給酒勁兒一頂,頓時也有了主意,丟下一句:“奶奶,我去給小花醒醒神哦!”撈起花生米,拔腿就跑出了屋子。
方梟正在書房裏為方直的事兒苦悶,沒成想,叫他更苦悶的就找上門來了。
方信匆匆地來報:“爺,門外有個可愛的小丫頭,說是要找王太醫,我叫她到前廳等,她卻倔強得死活不進來……”
一聽這話,方梟一個高兒蹦起來,原地轉了幾圈後,終是硬著頭皮迎出門去。
大門外,王樂魚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還醉著的花生米的屁股,心裏一陣七上八下。
“哈哈,小丫頭,來了怎的不進去?”方梟故意爽朗地大笑著迎將出來。
“呃……方爺爺,我來……呃……迎爺爺回去麼……”王樂魚避閃著方梟的眼神,腳丫子因心中忐忑而拚成了一個內八字。
“哎呀,你爺爺前腳剛走麼,可你既然來了——”
“方爺爺,呃……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王樂魚不自覺地勒緊了懷裏的花生米,花生米不安地扭動著。
“嗯?”方梟心頭飛來黑壓壓的一群烏鴉。
“那個,那個,我……嗯,剛回京城……嗯,好多事還……還不熟悉麼……麼……那個,所以……人生地不熟的……嗯,所以,那個,我和方家哥哥的……的……見麵……可不可以……嗯……”王樂魚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頓在了最關鍵的地方,生生把方梟急出一身汗來。
“丫頭,有話就直說,你是不是相早早見見你直哥哥,叫他帶你熟悉熟悉京城?”方梟“善解人意”地幫她把話續完。
王樂魚一聽這話,當場就想暈過去,情急之下忙不迭地揮舞起雙手,卻把花生米扔到了地上,花生米這一摔可是把酒摔醒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方爺爺,我是想說……我和……呃,我想先……考察過……他以後,再說……呃,見麵的事……怎樣?”話到最後,基本都是在王樂魚的嗓眼兒裏哼哼出來的。
“考察?”方梟懵了。
“唉……考察一下,好有心裏,心裏準備……”不考察我怎麼有理由甩了他?!這句大實話王樂魚沒敢說出口。
方梟仰天長歎,幹抹了幾把臉,心底倒流出兩行老淚,那臭小子那邊艮也就罷了,怎的一夜之間,丫頭這邊又生了變故?!迷蒙之間,方梟有種錯覺,他那馬上就要抱在懷的小孫孫又鑽回了他娘親的肚子裏。
“罷了罷了,考察就考察吧,女孩子家家都愛矜持,回頭我就派人專門給你送你直哥哥的日程表,歡迎你隨時‘考察’哈!”方梟一轉念,突然覺得這樣也挺好,方直倔得像頭公驢,叫他去見小樂魚有些難,那便時常催著小樂魚去“見”他,也不錯。方梟似乎又看見小孫孫朝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