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後,遠遠的看到一座城市,藏族司機說:“那曲到了。”我從清揚肩上抬起頭,看著遠處那個被山環繞的城市,以後,我們就要生活在這裏了嗎?
清揚打電話問尹輝榮店鋪的具體地址,告知藏族司機,把我們直接載到了尹輝榮店鋪門口,尹輝榮出來給我們提行李,他高高瘦瘦的,提起行李來一點也不費力。他的妻子方姐穿著大紅的棉襖在店鋪裏對我和清揚笑,我看著她的肚子,不是說懷孕七個月了嗎,怎麼一點也不顯山露水?
這個店鋪是有二樓的,比先前林周的店鋪來說大得多,不過要價也高了兩倍。清揚和尹輝榮把行李提上樓放好,我在樓下和方姐說話,第一次見麵,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但隻因大家都是說同一種方言,所以聊起天來也並無太大的隔閡。
清揚又打電話給安多的老遠,告訴他我們已經到那曲,老遠從安多趕過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看到我們,露出小虎牙笑,才一個月不見而已,怎麼感覺像久不見了。清揚在私底下告訴他,接這個店子錢不夠,有沒有辦法可想。老遠剛給姐姐還了錢,沒有餘錢借給我們,但我們已經來了,不能幹晾在這兒吧,他和尹輝榮相識早些,便去找他談,餘下的一萬塊能不能一個月後再付,哪知道尹輝榮說:“現在這個店子要八萬五了。”“怎麼又貴了五千?”我們三個異口同聲的問,“這幾天進了些貨,而且,我們隻收現金,不賒欠。”
老遠一聽就火了:“算你進的貨,這些天賣出去的貨就不算了?既然不賒欠,我們另想辦法就是了,但是不能漲價,說好的價格怎麼能讓他們一來就坐地起價了。”
尹輝榮半天沒說話,好久憋出一句話來:“是我老婆的主意。”
這個男人,沒話語狡辯就把妻子拿出來背黑鍋。
最終談好了不漲價,但還有一萬塊去哪裏湊呢,我和清揚一點轍也沒有了。
老遠出去打了個電話,回來說:“我有個表兄弟宋八林在索縣開店子,剛給他打了店鋪,找他先借一萬塊,他答應了。”
“真的?”我和清揚欣喜若狂。
“當然是真的,他明天把錢一起帶過來。”
“太好了,解決了我們的燃眉之急,老遠,真不知道怎樣感謝你。”清揚由衷的感謝老遠,說實在的,來高原以後,真心為我和清揚好的,大概也隻有老遠兩夫妻了。
晚上吃完飯,清揚、老遠和尹輝榮三個人在樓上談一些關於店子的事情,我和方姐坐下樓下烤火,那曲海拔比林周高,溫度也低,五月了仍要烤火,火爐和安多的是一樣的,隻不過這裏沒有燒牛糞,燒的是沒有成形的塊煤。
可能是第一次見麵吧,方姐對我有些戒備,關於店子的很多事情都不願和我說,隻問我在林周時的情況,我很老實的說了,沒半點隱瞞。
後來說到她懷孕的事情,我問:“幾個月了?”
她說:“七個多月。”
“一點也看不出來。”這話一點沒誇張,她穿著棉衣,小腹依然平坦。
“在這裏孩子長不大,每天夜裏肚子鑽心的疼,可能孩子缺氧,七個多月了,可是看上去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缺氧會不會對孩子的發育不好?”
“多少會有影響的,早就想回家裏去的,可是又舍不得店鋪,想從家裏找個人來幫忙看一陣子,可是家裏的小姑娘卻不肯來這高原上,說太辛苦了,這一拖就拖到現在,所以隻好把店鋪轉讓了回家去。”
“回家去做個檢查吧,看胎位正不正常,我有個同學是在人民醫院的,你們回去後我打個電話叫她多照應些。”
“有熟人最好,那到時就麻煩你同學了。”
“沒有事的,能幫的忙就盡量幫,都是同鄉嘛。”
聊到這裏方姐似乎對我的防備之心減少了,又說到他丈夫尹輝榮,說他已經有七年沒有回過湖南,前幾年一直在新疆,去年才來高原開店。我問他不回去的原因,她就不再說了。後來從別的同鄉口中得知,尹輝榮是在家裏犯了事情逃出來的,至於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隻知道他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黑白兩道的人都要找他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