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到皇後宮裏請安,端木晴沒有出現,聽說是病倒了。我微微有些心疼,從皇後宮裏回了櫻雨殿,取了東西便徑直去了煙霞殿。端木晴原本白皙的臉蛋更顯蒼白,全無半點血絲,眼睛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更顯得楚楚動人。
見我到來,便掙紮著要起身,我急忙上前按住她,順勢坐在床邊的軟凳上:“姐姐,你病著呢,快躺著。妹妹許久沒見你了,聽說你身子不爽了,這才厚著臉皮前來。”
“妹妹,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姐姐知你也是個喜歡清淨的人,隻是我這身份,怕是想得清淨也是不可得,因此好幾次想去妹妹殿裏,都忍下了。”
我在宮裏這幾個月,想必端木晴也是知道的,再加上在鍾粹宮那晚,端木晴此時已不再對我客套,隻恨有些心裏話無法直接跟我言明。
我卻是已然知道她的心事,心疼她卻不能替她苦。隻接過秋霜手裏的壇子,放到端木晴的貼身麽麽雲秀手上,拉著端木晴的手道:“姐姐,這是妹妹采了院子裏的櫻花釀的花酒,有定神安眠之效,姐姐臉色蒼白,雙眼浮腫,定是淺眠所致。以後夜裏睡不好時,可小飲數杯,便可安然入眠。”
端木晴微微有些驚訝,隱隱躲著我的眼光,沒有說話。雲秀拿壇子的手微微一顫,險些摔了,她伸手抱緊酒壇,眼裏閃過一絲寒光,緊緊地盯著我的臉。我隻心疼地看著端木晴噓寒問暖,臉色如常,許久她才從我身上轉開眼光。
那一閃而過的寒光,解了我心裏的惑,這煙雨殿中能與她傳遞消息的,除了她,又還能有誰有這個能耐呢?
孟宛如和我同住永和宮偏殿,我自動請命住進了櫻雨殿,她聽從淑妃安排住進了梅雨殿。孟宛如溫柔可人,剛進宮時封了常在,伺寢後封了才人,因著性情溫和,頗為得寵,雖比不上端木晴,但在新進的嬪妃中也算是聖寵正濃了,皇上每月裏總會翻她幾次牌子。也正因為這樣,她便成了這後宮娘娘主子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畢竟端木晴受寵是因著有太後作靠山,皇後的扶持,而孟宛如左右不過是翰林院替皇上修書的翰林之女,在朝中無權無勢,在宮中無依無靠,卻也頗得聖意,如何不叫後宮主子們心如貓抓。隻是這孟才人並未勢寵而嬌,反而行事更為低調,一時半會兒倒叫人拿不住什麼把柄。
平日裏人前我們總也冷淡有禮,私低下她總愛在夜裏往我殿裏跑,可能因著年紀小,心思單純,平日裏在別的娘娘主子麵前得了什麼賞,受了什麼氣也總會到我麵前娓娓道來。人前恬靜賢淑的小姑娘,總在我麵前咋呼個不停,直把宮裏的大小事在我往我跟前說上一說,這才心滿意足的離去。我苦笑,可能我成了宮裏上上下下最安全的傾訴對象吧。回過頭來一想,也未嚐不是好事,我雖不在宮裏走路,可宮裏的事我卻知個大概了。
皇上已到不惑之年,太子乃已故薛皇後所出,當時太後病中,皇上傷心欲絕,貴妃王氏一人照顧太後,主持皇後葬禮,生生把三個多月的身孕累掉了。禮成後,太後懿旨封了後,將太子抱養在身邊。
王皇後心裏始終不塌實,畢竟這皇後並非皇上親封,她便在皇上跟前有意無意的提攜從家裏帶進宮來,從小一起長大,形同姐妹的丫鬟香草。香草在得寵兩年後方才有了身孕,皇後喜出望外,親自照料,隻盼著能生下皇子。麗貴妃就是在這時候進的宮,皇後並未將她放在心上,一心隻在當時還是昭儀的淑妃身上。待到十月懷胎產下長公主心雅後,皇後方才回去頭去,為時已晚,皇上的心早已偏向年輕貌美,風情萬種的麗貴嬪。淑昭儀產下長公主後封為妃,麗貴嬪雖無所出,卻一升再升,直直升到了離皇後隻一步之遙的貴妃。
這次選秀,雙方更是卯足了勁,麗貴妃將自己表妹接進宮來,隻望妹妹能有所出,以鞏固自己的地位;皇後雖不受寵,卻走了太後路線,向來與太後親近,如今聽說太後的侄女進宮,自然是盡力協持,又見秀女中隻我乃皇上親選,便叫淑妃討了我住進永和宮內。
可事與人違,端木晴雖得寵,卻並不情願;我雖是皇上親選,卻並不受寵;寧雨瑤雖受麗貴妃盡力提攜,卻因行為乖張,也不受寵。怎叫人不感歎人算不如天算……
(本來不想寫這些東西,但想想好象不交代清楚大家又不怎麼看得明白,擠了好久方擠出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