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這裏是我的地盤(1 / 3)

“老板,我能不能借咱們公司貨車用一下,我老家來了個人幫我妹妹搬行李,我想開車送他去車站。”

我橫坐桌邊,兩肘撐在膝蓋上,麵前的大漢已經被我綁得結結實實,窗上的血跡也已經擦淨,桌上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實在沒力氣清理,暫時就那麼放著。

電話那頭很吵,有雜音,而且沒人說話,有那麼會兒功夫我以為信號出了問題,然後老板的高鼻音突然響起:“喂?啊!小蘇啊,你剛才說啥?”

人生一件很無奈的事情就是你鼓足勇氣撒了個謊然後對方沒聽著。

“我想借一下貨車。”我已經沒了編故事的力氣。

“啊!那就開走唄,你又不是不知道鑰匙在哪,下回這種事別還打個電話過來,假掰的,沒事掛了啊。”然後電話裏隻剩下了“嘟嘟”聲。

這是我們家東北老板淳樸自然心情好的一麵。

燒烤店和綠波酒吧位於同一條街上,大概二三百步的距離。我把戴金拖到了後門,然後飛速跑到酒吧,和保安打了招呼,穿過倉庫進到老板的小辦公室,從左邊第二個抽屜中一堆亂七八糟的廢鑰匙裏找到了貨車鑰匙,然後又飛速跑進地下停車場,將貨車開到了燒烤店後門口。

戴金的身體很沉,雖然不胖,但因為人高骨大,搬起來格外吃力。他已經失了很多血,我還不想他死在我手上,所以這時候時間就是生命。我上了駕駛座,左擦右躥,終於將車開上了大道。

冰海大學離車站隻有二十分鍾的車程,但這一路卻意外地紅燈不斷。等好不容易開到車站後方,我又花了十分鍾才找到一個十分隱蔽的巷道,把車停了下來。

看了看手機,3點23分,我鬆了口氣,給瀾子發了條短信,詢問柏安的情況,然後一把抓起副駕駛座上的背包,下了車。

打開後車廂的大門時,戴金已經醒了過來,手腳上的細繩斷成了幾截,攤在不遠處。他這會兒正捂著傷口,縮在一個角落裏。“你會要了我的命的,”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送我去醫院。”

漢城火車站人群密集,最起碼有六七隻冥靈生物在我能感知的範圍內,他一定是用血巫術將繩索燒斷。這也是血巫一個很致命的弱點,所有的血巫術都隻能在冥靈生物附近才能施用,這些生物體內的冥力是血巫力量的唯一來源。

“送我去醫院。”他重複了一遍,話音壓得很低。

我跳上車廂,回身將車門拉上了一半,“Doli,Sinida。”我輕聲念誦。這兩個引導語一是發光術,在車廂頂部引出一個拳頭大的白色熒光團;一是隔音術,在附近三米處製造一個隱形的隔音壁。

車廂內有幾個不大的水灘,我跨步邁了過去,走到戴金身邊。他瞪眼望著我,熒光下的臉色愈發顯得蒼白,“你想幹什麼?”

我從背包裏拿出一卷紗布,一把手術刀,一個鑷子和半瓶酒精。這個背包是柏安留在燒烤店裏的,裏麵有他平常死裏逃生需要的所有裝備,包括一支備用的M9手槍。

“忍著。”我說,一邊給手術刀和鑷子消毒。

他明白了我要做什麼,跳躍的目光中滿是惶恐和緊張,但最終還是沉住了氣,頭靠在廂壁上,閉上了眼睛,“我承認我低估你小子的狠勁兒了,”他說,“有這股狠勁兒,你在族群裏會被委以重用的。”

我沒料到他會說這番話,一時無言以對。他的西裝和襯衫已經被血浸透,我輕輕揭開,露出左肩上的傷口,在他的“噝噝”地喘氣聲中,將手術刀抵在了傷口上。

他渾身激靈了一下,但沒出聲。

我曾經給柏安挖過三次子彈,但他是吸血鬼,有著極強的愈合能力,因此一些棘手的問題,比如拔子彈過程擦破動脈,或者傷口的後續消毒,都不怎麼需要顧及。但血巫術的愈合能力就要大為遜色。在基地有專業的治療師,但在這裏,一個普通的血巫靠引導語並不能達到太好的治療效果。

我輕輕在彈孔處劃出一道切口,手一晃將熒光團拉到了近前,又在背包裏掏出一條毛巾,塞進了戴金嘴裏。熒光下,子彈卡在血肉之間,埋得很深,等我用鑷子拔出來的時候,戴金已經叫得幾近虛脫。

移除第二顆子彈的時候,我的手有些微抖,所幸沒有劃破動脈。我拉出一大堆紗布堵在了他流血的傷口上,又一把將他嘴裏的毛巾扯下,“接下來靠你自己了。”我說。

他臉上已經沒了血色,頭抵在車廂壁上,大串大串的汗珠正順著臉頰往下流。“Tuta,haliyachu,baeleni……”他閉眼開始念誦引導語。這是一個有著基礎愈合作用的引導語,24音節,需要反複誦念,才能達到最起碼的止血作用。我收回熒光,撤消隔音壁,拉開車門,撐腿在邊上坐了下來。手機上顯示3點40分,瀾子沒有回信息。

我撥通了她的號碼,電話裏長音不斷,許久無人接聽。又打了一遍,還是無人接聽。

“瀾子,接到信息速回複。”我快手彈出幾個字,發送了出去。然後盯著手機,腦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