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塵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人,五年前她離開的時候,也好像不曾與那人說再見吧。記得從前整個青璃國,與她能說得上話的也隻有他了。想來他們也有五年不見了。
於是抬眼在一排排官員的麵容上掃過,想尋找那個熟悉的男子。忽然,最後一排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有個微微垂著頭的人與她的記憶相吻合起來。
他還是那副模樣,仿佛時光從未在他臉上刻下任何痕跡,是啊,他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就算是站在一個最不起眼的小角落裏,身上也有別人無法忽視的光芒。
溫卿啊……是她曾視若知己的人,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和自己,說是朋友,卻更像孿生兄妹。他們有太多相似之處,所以才能在這魚龍混雜的朝堂之上走到一起,卻與利益沒有半點關係。
溫卿像是察覺到有人朝他的方向看,竟順著林若塵的目光看了過去。卻不曾想,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朝思暮想的麵容,那個人的樣子,對他而言,至死難忘。
可是……她……不是在五年前就已經不在了嗎?還是說,那隻是一個與她長得有些相似的人,就像碎玉軒裏的貴妃娘娘,他見過一次,確實與她很是相似。但他還是能輕易的分辨出她們的不同,清晰的知道碎玉軒裏的那位女子並不是她。可現在……他竟有些分不清了,就那麼站在那裏,從她的眼神看去,他就知道,那個人一定是她!並不是什麼與她長得相似的人!她周身那種淡然的氣質沒有人能模仿的來,她的眼睛那麼清澈,不是她……還能是誰?
見她望著自己笑,溫卿頭一次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有些青灰色的下巴,這幾年他過得頹廢,當年的事對他來說何嚐不是一種打擊。失去了知己,失去了愛情,整日裏都打不起什麼精神來。從前那個每天都言笑晏晏的丞相早就不見了。
看見她回來了,溫卿竟覺得自己有種枯木逢春的感覺,覺得自己周身終於又有了活力。
溫卿對林若塵扯出一個依舊很淡雅的笑意,仿佛春風撫過,故友久別重逢,一切都化在了兩個人的相視而笑中。原來她還在,真好。
五年來的思念終於有了一個宣泄口,他沒怎麼變,卻越發請瘦得厲害。她的回歸,讓他覺得自己這五年來每一個不眠的夜晚都是值得的。是啊,她回來了,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
也不知龍椅上的那位花了多少功夫才把她尋到,又放在自己身邊,那個孩子,當真是愛極了無塵,他知道,自己和她,今生都再無緣分。
初見她時隻覺此人甚是有趣,後來相知相交卻動了心,可他卻始終礙於身份之別不敢說出口,他不敢麵對這份不為世人所容得感情。知她身死,他也隻能暗自傷心,什麼也做不了,可那個她親手教大的孩子,卻從不曾相信她的死去,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她。單憑這些,他就已經輸了,輸得徹底。
是他顧及得太多,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她,終究這一生也隻能與她做知己。
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本想偷偷瞄幾眼林若塵,卻發現她竟與溫卿四目相對許久,眼睛裏還有麵對他時不曾有過的那種光芒。
他頓時想起,在她還是他的先生時,她就與溫卿相交甚密,那種無話不談的樣子讓當年還年少的他產生巨大的危機感,溫卿和她的關係,好像真的很好……
一個王落歆就已經很分散先生的注意力了,如今又來了一個溫卿,他的右相還真是好本事,怪不得幾年前就開始放權,原本站在朝堂最前邊的位置也自己主動要求站去後麵,算算時間,剛好是當年若塵出事不久後的一段時間,他年少時便知道,溫卿對她,也有那種心思,他記得很清楚,那日先生與皓月國的公主舉辦婚禮時,他可是與溫卿喝了一晚上的酒,他在他的眼睛裏看見了與自己相同的落寞,當時裝傻,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而已,他又不是真的傻,怎麼可能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