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世界就是虛偽(2 / 3)

江彩雲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整個人都僵住了。自己好久不打電話回家了,就是打也從來沒問過母親的身體狀況。她覺得有些欠疚,等下和母親通上話,一定告訴她好好地去看看。

母親終於姍姍來遲。

江彩雲在電話裏哭著說:“媽,我都不知道你生了這麼重的病,該怎麼辦啊。”

“都一把老骨頭了,活得幾日是幾日,隻是你妹妹我不放心,你爸那個沒良心的也不肯回家,我看咱們家就這樣散了。”

江彩雲說:“不會的,媽,我永遠都和您在一起呢,我發了許多工資,這就給您寄回來。你去醫院好好看一看啊。”

“哦,好,去看看也好,我就是一直都舍不得花那幾個冤枉錢呢。”

“怎麼會是冤枉錢,您可一定要記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呢。”

母親劉春梅在那頭笑道:“孩子,不愧是讀書人,講話這麼頭頭是道的。電話費貴吧,就不多講了,你在外麵多多照顧自己啊,不要舍不得吃,不要舍不得穿,這麼大了,好好打扮打扮那也是應該的。”

江彩雲在心裏一聲苦笑,要是好好打扮自己,一個月的工資隻夠買一條像樣的裙子。她好幾次和江小蝶一同路過地王大廈,看到精致的櫥窗裏麵那些模特兒身上的衣服,心裏就有些發癢,不過最後還是堅持沒買。

沒買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覺得不值得。穿得這麼好,給誰看呢。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她的悅己者現在何方呢?

江彩雲的悅己者在三個月後開始頻頻出現。這是為什麼呢?在工廠灰頭土臉,一身的汗水味,上司也是一個女魔頭,誰會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呢?

事情還得從兩個月前說起。

江小蝶在一個下著大雨的黃昏找到了江小蝶。當時江小蝶收拾整齊正準備去上班,江彩雲就拖著她的行李箱奔她而來。

江小蝶說:“怎麼了,在那不幹了?”

“不幹了,我打了那個盛氣淩人的組長兩個巴掌,直接就被開除了。”

“哈哈哈。”江小蝶笑了起來,“你終於出手了,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我支持。”

“唉,我事後想想也是自己的不對,可我實在忍無可忍了。你說都是打工的,為什麼罵那麼難聽呢。我這人就是這樣,我累點苦點沒關係,你要和顏悅色地待我。”

“你以為你是女皇啊,說說,到底什麼事?真讓人解氣。”

“說來我不是一個好員工。是這樣的,今天發工資,本來大家望穿秋水,就等著這一天了,結果通知下來沒有暫住證的不發。平時上大街也沒有看治安員查過,怎麼好端端地要辦暫住證了呢。我一聽這話就氣憤了,在開早會的時候就大聲地表明了我的觀點,我對那個頭兒說,請問暫停證和工資有什麼關係呢?那組長就說,這是廠裏的規定。我說規定是人定的,不合理就要改。這一來二去說話就激烈了,她罵我不要臉,我罵她死奴才,她罵我婊子,我罵她雞婆,你說吵架會有什麼好話出來麼,她後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順手就給了她兩巴掌。這一下驚動了車間主任,我被帶去談話,也是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仍舊堅持自己的看法,我說暫住證和發工資沒有半毛錢關係,出了這個廠了,誰願意辦誰去辦,這樣強製性地要求辦,實在是一種勾結。”

江小蝶豎起了大拇指說:“真牛,我們這兒好,店裏一起幫我們辦了,說到時從工資裏扣。”

“說到勾結問題就大了,我當時還在怪自己用詞有些過火了,後來一想,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再說這也沒有冤枉他們,明明就是勾結嘛,就堅持到底。後來廠長來了,跟我談心,沒有成功,我堅持工資一定要發,沒有暫住證一樣要發,而且還說了發工資扣了整整一個月,本來就違反了勞動法。廠長看了我半天,說讓我走,說廠裏太小,養不下你這樣的大魚。”

江小蝶說:“那發工資給你沒有,你不是被掃地出門的吧。”

“發了,還多給我一個月。”

“這是封口費啊,想堵住你的嘴呢。”

“算了,胳膊再怎麼粗,又敵得過大腿嗎?小蝶你說,我們出來打工,本來過的就是一種苦行僧般的日子,還要這個費那個費,你說,為什麼我們就沒有投胎到富貴人家呢。”

“這你就扯遠了,投胎到哪裏,不是自己能夠選擇的。命啊,就認了吧。”

“認,好吧,我都認了。我隻是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我挺迷茫的呢。這個落魄樣子回家是肯定不能的了,來到了這裏,就呆上幾年再說吧。”

“彩雲,我有一個想法。就是我聽說老板想在我們內部招一些熱愛舞蹈的人員,請專人訓練,排演自己的節目,這樣可以省去請走場明星的費用,你看這個合適嗎?”

“跳舞?是那天晚上看到的那種舞蹈嗎?”

“這個不太清楚,聽說是要訓練多個舞種,到時候再根據各人特長決定跳什麼舞蹈,你有興趣嗎?工資是出奇的高,月薪五千,試用期兩千,你覺得呢?”

“五千,那得在工廠做一年呢?不會是要跳脫衣舞吧。”

“彩雲,脫也不會全脫了,脫得再多那也不會像人體模特那樣脫得徹底,那麼在乎幹什麼呢。你要這樣想,這再怎麼也是一種藝術,好過那些靠出賣身體賺錢的雞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