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庚寅,置河東鐵冶提舉司。
壬辰,流星色赤,尾長丈餘,其光燭地,起自河鼓,沒於牽牛之西,有聲如雷。張珪上疏,極言天人之際,災異之故。其目有修德行、廣言路、進君子、退小人、信賞、必罰、減冗官、節浮費,以法祖宗成憲,累數百言,劾大臣之不法者,並及近侍之熒惑者,不報。珪遂謝病歸。
癸巳,罷括宋手號軍。
己亥,帝至自上都。
揚州、淮安旱,免其田租。
冬,十月,戊申朔,有事於太廟。
壬子,冊皇後巴約特氏。
甲寅,複立海北海南肅政廉訪司。
山東轉運使阿爾津等增課鈔四萬餘錠,各賜錦衣。
十一月,庚辰,置浙西、平江河渠閘堰,凡七十八所。
丁酉,浚太湖及澱山湖。
十二月,丙寅,詔:“各省戍軍輪次放還,二年供役。”
癸酉,詔中書省:“貨財出納,自今無券記者勿與。”
以集賢院使、領太史院事鄂爾根薩理為中書平章政事。
是歲,命兄子哈尚鎮漠北。哈尚,帝兄達爾瑪巴拉之長子,帝以寧遠王庫庫楚總兵北邊,怠於備禦,命哈尚即軍中代之。
省民出公田租。時公田為民害,而荊湖尤甚,部內實無田,隨民所輸租取之,戶無大小,皆出公田租,雖水旱不免。荊湖宣慰使列智理威,上民所不便十餘事於朝,而言公田尤切,廷議遣使理之。會有詔,凡官無公田者,始給以俸,民力少蘇焉。
浙江鹽官州海塘崩,都省遣禮部郎中遊中順洎本省官相視,因虛沙複漲,難於施力而止。
朝議以江浙行省地大人眾,非世臣有重望者,不足以鎮之,帝乃以虎齎衛親軍都指揮使托克托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始至,嚴飭左右毋預公家事,且戒其掾屬曰:“仆從有私屬者,慎勿所。若軍民諸事有關於利害者則言之。當言而不言,爾之責也,言而不聽,我之咎也。”有豪民白晝殺人者,托克托立命有司按法誅之。自是豪猾屏息,民賴以安。
大德四年
春,正月,丙申,申嚴京師惡少不法之禁;犯者黥刺,杖七十,拘役。
癸卯,複淮東漕渠。
二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丙辰,皇太後鴻吉哩氏崩。
後性孝謹,侍昭睿順聖皇後,不離左右,至溷廁所用紙,亦以麵擦令柔軟以進,世祖每稱之為腎德媳婦。一日,裕宗有病,世祖往視,見床上設織金臥褥,慍而語之曰:“我嚐以汝為賢,何乃至此!”後對曰:“常時不敢用,今為太子病,恐有濕氣,胡用之。”即時撤去。
及尊為太後,置徽政院,掌其財賦。院官有受獻浙西田七百頃者,籍為院田,後曰:“我寡居婦人,衣食自有餘,況江南率土皆為國家有,曷敢私之!”即命還之,而黜院官之受獻者。後之弟欲因後求官,後拒之曰:“勿以累我也!”其後弟果被黜,人皆服其先見。
後崩之明日,祔葬諸陵,諡“徽仁裕聖皇後”。
甲戌,賑湖北饑民,仍弛出澤之禁。
乙亥,帝如上都。
置西京太和嶺屯田。
立烏撤、烏蒙等郡縣。
丙子,命李庭訓練各衛軍士。
三月,乙未,寧國、太平旱、賑之。
夏,四月,戊午,參政張頤孫及其弟珪等伏誅於隆興寺。頤孫初為新淦富人胡製機養子,後製機自生子而死,頤孫利其貲,與珪謀殺之,賂郡縣吏獲免。其仆胡忠訴主之冤於官,乃誅之,其貲悉還胡氏。
以中書省斷事官布埒齊為平章政事。
五月,癸未,左丞相達喇罕遣使來言,橫弗不節,府庫漸虛,詔:“自今諸位下事關錢穀者,毋輒以聞。”
帝諭集賢大學士鄂爾根薩理曰:“集賢、翰林,乃養老之地,自今諸老滿秩者升之,勿令輒去,或有去者,罪將及汝。其諭中書知之。”
六月,丙辰,以太傅伊徹察喇為太師,鄂勒哲為太傅,皆賜之印。
丁巳,昭文館大學士、平章軍國事、行禦史中丞事博果密卒。初,病作,帝遣醫治之,不效,卒年四十六。帝聞之驚悼,士大夫皆哭失聲。
博果密素貧窮,自爨汲,妻織紝以養母;後因使還而母已卒,號痛嘔血幾不起。平居服儒素,不尚華飾,祿賜有餘,即散施親舊。明於知人,多所薦拔,丞相哈喇哈斯、達喇罕,亦其所薦也。其學先躬行而後文藝,居則簡默,及帝前論事,吐辭弘暢,以天下之重自任,知無不言。世祖嚐語之曰:“太祖有言,人主理天下,如右手持物,必資左手承之,然後能固。卿實朕之左手也。”每侍燕間,必陳說古今治安,世祖每拊髀歎曰:“憾卿生晚,不得早聞此言,然亦吾子孫之福。”臨崩,以白璧遺之曰:“它日持此以見朕也。”
博果密既卒,貧無以葬,帝賜鈔五百錠賻之。後贈太傅,追封魯國公,諡文貞。
甲子,詔:“各省自今非奉命毋擅投軍。”
緬人僧哥倫作亂,緬王之弟阿散哥也乃率其黨囚王於豕牢,因弑之。王次子奔訴京師,詔遣色辰額埒等率行省兵二千討之。
秋,七月,杭州路貧民乏食,以糧萬石減其直糶之。
八月,癸卯朔,更定《廕敘格》:正一品子為正五,從五品子為從九,中間正從以是為差;蒙古、色目人特優一級。
置廣東鹽課提舉司。
庚申,緬國阿散吉牙等昆弟赴闕,自言殺主之罪,罷征緬兵。
閏月,庚子,帝至自上都。以中書右丞賀仁傑為平章政事。
賜晉王所部糧七萬石。
九月,壬戌,廣東英德州達魯噶齊托歡徹爾招降群盜;升英德州為路,立三縣,以托歡徹爾兼萬戶以鎮之。
甲子,建康、常州、江陵饑,賑之。
冬,十月,癸酉,有事於太廟。
十一月,壬寅朔,詔頒寬令。
十二月,雲南行省左丞劉深倡議,言:“世祖以神武一海內,功蓋萬世。今上嗣大曆服,未有武功以彰休烈,西南夷有八百媳婦國未奉正朔,請往征之。”鄂勒哲勸帝用其言,哈喇哈斯曰:“山嶠小夷,遼絕萬裏,可諭之使來,不足以煩中國。”不聽。癸巳,發兵二萬,命劉深及哈喇貸將之,征八百媳婦。帝用兵意甚堅,在廷無敢諫者,禦史中丞董士選率同列言之。奏事殿中畢,同列皆起,士選乃獨言:“劉深出師,以有用之民而取無用之地,就令當取,亦必遣使諭之;諭之不從,然後聚糧選兵,視時而動,豈得信一人妄言而置百萬生靈於死地!”帝色變,士選猶辯不止,侍從皆為之戰忄栗。帝曰:“事已成,卿勿複言。”士選曰:“以言受罪,臣之所當。他日以不言罪臣,臣死何益!”帝麾之出。
禦史台奏樞密院經曆察罕簽湖南憲司事,中書省又奏為武昌路治中,丞相哈喇哈斯曰:“察罕廉潔,固宜居風憲。然武昌大郡,非斯人不可治。”竟除武昌。廣西妖賦高仙道,以左道惑眾,平民詿誤者以數千計。既敗,湖廣行省命察罕與憲司雜治之,鞫得其情,議誅首惡數人,餘悉縱遣,且焚其籍。眾難之,察罕曰:“吾獨當其責,諸君無累也。”以治最聞,擢河南省郎中。察罕,西域人也。
帝嚐弗豫,召同知宣徽院使圖沁布哈入侍疾,一食一飲,必嚐乃進。帝體既安,賜錢,不受,解衣賜之。嚐以巡幸,禁中衛士感奮,有所欲言,帝命進而問之,皆曰:“臣等宿衛有年矣,日膳充給、歲賜以時者,誠荷陛下厚恩,亦由宣徽有能官;圖沁布哈其人也。”帝悅,賜珠袍,超拜宣徽使。辭曰:“先臣服勤於茲三世矣,位不過簽佐,臣何敢有加於先臣乎!”帝嘉其退讓,乃允其請。
河南行省右丞馬紹卒。
杭州路總管梁曹丁內艱。先是丁憂之製未行,曹上言請如禮,從之。
時江淮屯戍軍二十餘萬,親王分鎮揚州,皆以兩淮民稅給之,不足則漕於湖廣、江西。是歲,會計兩淮,僅少三十萬石。河南左右司郎中潁昌謝讓,請以淮鹽三十萬引鬻之,收其價鈔,以給軍食,不勞遠運,公私便之。
賑建康、浙東、平江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