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罷保安、蘭安榷場。金主謂宰相曰:“夏國以珠玉易我絲帛,是以無用易我有用也。”命罷之。
八月,庚子,度支硃儋言:“經總製錢,頃自諸州通判專收,歲入至一千七百二十五萬緡,繼命知州、通判同掌,而歲虧二百三十萬緡。故向者版曹奏請專屬通判,其後又因臣僚乞委守臣,於是有知、通同共拘催分授酬賞之製。夫州郡錢物,常患為守者侵欺,經製錢分隸之數,而多收係省以供妄費,今使知、通同掌,則通判愈不得而誰何。請仍舊委之通判而守臣不預。”從之。既而戶部尚書楊倓言:“若令通判拘催,恐守臣不能協力,宜照乾道二年指揮,令知、通同共任責分賞。”從之。
辛醜,臣僚言:“州縣被差執役者,率中下之戶,產業微薄,一為保正,鮮不破家。昔之所管者,不過煙火、盜賊而已,今乃至於承文引,督租賦焉;昔之所勞者,不過橋梁、道路而已,今乃至於備修造,供役使焉。方其始參也,饋諸吏則謂之‘辭役錢’,知縣迎送僦夫腳則謂之‘地理錢’,節朔參讚則謂之‘節料錢’,官員下鄉則謂之‘過都錢’,月認醋額則謂之‘醋息錢’。複有所謂‘承差人’,專一承受差使,又有所謂‘傳帖人’,各在諸廳白直,實不曾承傳文帖,亦令就顧而占破。望申嚴州縣,今後如敢令保正、副出備上件名色錢物,官員坐以贓私,公吏重行決配。如充役之家不願親身祗應,止許顧承差人一名,餘所謂傳帖之類並罷。”從之。
壬子,浙東提舉鄭良嗣言收糴常平尚少錢五萬三千二十餘貫,詔禮部紐計度牒給降。
乙卯,帝謂輔臣曰:“昨因檢《唐書·李吉甫傳》,見棲筠為常州刺史,值推瀳饑,浚渠,廝流江,境內遂豐稔。不知流江遠近,可令浙漕及常州考求古跡以聞。”
癸亥,兵部侍郎黃鈞論知人善任使,當察其人而取之,量其材而用之,帝曰:“朕以無心處之。無心則明,無心則不偏,無心則無私。”
甲子,著作佐郎丁時發言:“人君須平日奉天,得天助然後可以立大事。”帝曰:“朕日夜念此,所謂‘某之禱久矣’。”時發言近日多竭民力以事不急,陛下當恤民以固本,帝曰:“朕非特圖建功業,如漢文蠲天下租賦事,亦欲次第行之。”
是月,四川水災,命賑之。
九月,戊辰,定江西四監鐵錢額,每歲共鑄三十萬貫,江州廣寧監、興國軍富民監各十萬貫,臨江軍豐餘監、撫州裕國監各五萬貫。
壬申,帝曰:“近時民俗,多尚奢侈,才遇豐年,稍遂從容,則華飾門戶,鮮麗衣服,促婚嫁,厚裝奩,惟恐奢華之不至,甚非所宜。今年豐登,欲使民間各務儲積,仍趣時廣種二麥,以備水旱之用。”
乙亥,詔王炎赴都堂治事。
丙子,金主還都。
初,帝命選諫官,虞允文以李彥穎、林光朝、王質對,三人皆鯁亮,有文學,為時所推重;帝不報,而用曾覿所薦者。允文、梁克家爭之,不從,允文力求去。戊寅,以允文為少保、武安軍節度使、四川宣撫使,封雍國公。
丁亥,金鄜州李方等謀反,伏誅。
己醜,賜虞允文家廟祭器。允文入辭,帝諭以進取之方,刻日會師河南。允文言異時或內外不甚應,帝曰:“若西師出而朕遲回,即朕負卿;若朕已動而卿遲回,即卿負朕。”帝用李綱故事,禦正衙,酌卮酒賜之;即殿門乘馬持節而出。
冬,十月,丙辰,罷借諸路職田。
十一月,辛未,遣官鬻江、浙、福建、二廣、湖南分路官田。
甲戌,金主謂宰相曰:“宗室中有不任官事者,若不加恩澤,於親親之道有所未廣。朕欲授以散官,量予廩祿,未知前代何如?”左丞石琚曰:“陶唐之親九族,周家之內睦九族,見於《詩》、《書》,皆帝王美事也。”
臣僚言:“在法,光祿大夫、節度使已上,既合定諡,議於太常,覆於考功,苟其人行應諡法而下無異詞,則以上於朝廷而行焉。紹興間,以守臣捍禦,臨難不屈,死節昭著,而其官品或未該定諡,於是有特許賜諡指揮,故以定諡者給敕而以賜諡者給告。近來請諡之家,卻有官品合該定諡,茲緣紹興指揮,輒經朝廷陳乞賜諡,不議於太常,不覆於考功,獨舍人命詞行下。是太常、考功二職俱廢,而美諡乃可以幸得,此則法令之相戾者也。大凡命詞給告,皆三省官奉製宣行,列名於其後。今特恩賜諡,禮命優重,冠王言於其首,而宰相、參政、給、舍並不入銜,獨吏部長、貳、考功郎官於後押字,殊不類告,甚非所以尊王命,嚴國家也。況舍人掌詞命之官,猶不入銜,賜諡初不議於考功,乃亦押字,理有未安,此則製度之可疑者也。請今後定諡、賜諡,一遵舊典;至於告命之製,亦乞令禮官、詞臣考尋舊章詳議。”續中書後省、禮部、太常寺議上:“今後若有官品合該定諡,即仰其家經朝廷陳乞,下有司遵依定諡條法議諡,給敕施行。如係守臣守禦,臨難不屈,死節昭著,並應得蘊德邱園,聲聞顯著條法指揮陳乞賜諡之人,或奉特旨賜諡者,即依紹興三年指揮,命詞給告施行。”從之。
十二月,乙未朔,金命大理少卿張九思赴濟南鞫獄。
濟南尹劉萼,彥宗之子也,先為定武軍節度使,淫縱無行,所至貪墨狼籍,廉使劾之,故遣九思就鞫。萼既就逮,不測所以,引刃自刺,不死。詔削官一階,罷歸田裏,尋卒。
丁酉,金遣官及護衛二十人,分路選年二十以上、四十以下,有門地才行及善射者充護衛,不得過百人。
金冀州王瓊等謀反,伏誅。
戊戌,蠲兩淮明年租賦。
辛醜,金出宮女二十餘人。
甲辰,詔:“京西招集歸正人,授田如兩淮。”
己酉,金樞密副使伊喇成罷。
辛亥,金詔:“金銀坑治,聽民開采,毋得收稅。”
金禁審錄官以宴飲廢公務。
癸醜,金以殿前都點檢圖克坦克寧為樞密副使,兼知大興府事。
甲寅,命四川試武舉。
己未,金詔:“自今除名人子孫,有在仕者,並取奏裁。”
是月,金德州防禦使文,以謀反伏誅。
文既失職,居常怏怏,日與家奴舒穆嚕哈珠為怨言。哈珠揣知其意,因言:“南京路明安阿庫哈珠、穆昆尼楚赫與大王厚善,果欲舉大事,彼皆願從。”文信其言,乃召日者康洪占休咎,密以謀告洪。洪言來歲甚吉,文厚謝洪,使家僮剛格以書幣往南京約阿庫等,剛格見阿庫等,不言其本來之事,還,給文曰:“阿庫從大王矣。”文乃造兵仗,畫陳圖,為反計。家奴重喜詣河北東路上變。遣人至德州捕文,文夜與哈珠等亡去。金主謂宰臣曰:“海陵翦滅宗室殆盡,朕念太祖子孫,存者無幾,曲為寬假,而文曾不知幸,尚懷異圖,何狂悖如此!其督所在捕之。”文亡命凡四月,至是被獲,伏誅;康洪論死,餘皆坐如律。釋文妻,以其家財賜文兄子耀珠。下詔曰:“德州防禦史文、北京曹貴、鄜州李方皆因術士妄談祿命,陷於大戮。凡術士多務苟得,肆為異說。自今宗室、宗女有屬籍者及官職三品以上,除占問嫁娶、修造、葬事,不得推算祿命;違者徒三年,重者從重治之。”
金尚書省奏言:“河移故道,水東南行,其勢甚大。可自河陰、廣武山循河而東,至原武、陽武、東明等縣,孟、衛等州,增築堤岸。”從之。
是歲,劉珙免喪,複除湖南;過闕,言曰:“人君能得天下之心,然後可以立天下之事;能循天下之理,然後可以得天下之心。然非至誠虛己,兼聽並觀,在我者空洞清明而無一毫物欲之蔽,亦未有能循天下之理者也。”因引其意以傅時事,言甚切至。帝加勞再三。
孝宗紹統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聖成孝皇帝乾道九年(金大定十三年)
春,正月,辛未,簽書樞密院事王之奇罷為淮南安撫使。
癸酉,金尚書省言南客車俊等因榷場貿易誤犯邊界,罪當死,金主曰:“本非故意,可免罪發還,無令本國知之,恐複治其罪。”
乙亥,以張說同知樞密院,戶部侍郎沈夏簽書樞密院事。
辛巳,以刑部尚書鄭聞簽書樞密院事。
壬午,詔曰:“夫部刺史之官,所以周行郡國,頒宣風化,總方略而一統類者也。今則不然。守土之官出於其部,監司之任,最為近而易察者也,而求其淩厲風節,建立事功,疾惡如仇,奉公不撓者,蓋僅僅而有焉。甚則朋比苟且,訖無舉奏。民瘼不聞於上,上意不孚於下,朕何望焉!繼自今,其悉乃心,毋冒於憲。凡在厥位,明體朕懷。”
己醜,樞密使王炎罷,為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洞霄宮。
是月,中書門下省言:“福建鹽自來止是州軍分立綱數,自行般運出賣以辦歲計,近改為鈔法,聽從客販州郡緣住般賣,卻致支用不足,切慮敷擾以為民害。”詔:“罷鈔法。諸州、軍綱鹽,並依舊分撥,官般官賣。所有本司元借本錢一十萬貫,並已賣到鈔麵錢一十九萬貫,並續賣鈔麵錢,並拘收,赴左藏庫交納。”
起居舍人留正言:“所修記注,自紹興十五年以後,多有未修月分,久之文字散失,所得疏略,愈難修纂。請令二史將承受諸處關牒、施行政事並臣下所得聖語,隨月編纂。仍將紹興十五年以後未修月分,並修一月,並於次月上旬送付史官。”從之。
閏月,丁酉,鄂州都統製吳挺,奏前任秦琪冒請馬料及朝廷降錢修造軍器,皆不堅利,所降錢琪輒營運自私,今已立式製造。帝曰:“軍器不葺,錢乃自私,秦琪不可不治。”行下吳挺定罪。
己亥,馬軍司請升統領官張遇為統製,梁克家等言張遇比赴都堂審察,見其人衰老庸謬,帝曰:“統製官不可苟任,異時大帥皆於此選。使其有謀,老固無害;老且謬則無所用矣。”
庚子,樞密院言諸州軍揀發禁兵,分番赴忠銳軍教閱,衣甲、軍器不備,請行下州軍增葺,梁克家曰:“非特諸州為然,近吳挺所申鄂州軍亦如此。恐三衙江上諸軍,軍器亦壞,理合點檢。”帝曰:“須不時閱視,則無得而隱。”克家曰:“步司統製官王世雄,交割之初,見甲皮多斷爛,弓弩脫壞,常與臣等言之。”帝曰:“此世雄能留意職事也。”
庚申,以久雨,命大理、三衙、臨安府及兩浙州縣決係囚,減雜犯死罪一等,杖以下釋之。
壬子,金主詔太子詹事曰:“東宮官屬,尤當選用正人,如行檢不修及不稱職者,具以名聞。”
乙卯,修廬州城。
丁巳,進呈敕令所條目。元旦,皇帝禦大慶殿受賀。其奏祥瑞表並讀表者,差執政官;其奏雲物祥瑞請付史館者,差本職官。帝曰:“此皆文具,不須立法,可盡刪去。”梁克家曰:“聖世不言祥瑞,真盛德事。”
戊午,太子詹事李彥穎奏:“皇太子在東宮,惟講學足以增益見聞,養成道德。臣自庚寅歲入侍王邸,以及升儲,既更四載,才講《尚書》終篇。今始進講《周易》,非三四年不能竟一經。真宗皇帝在東宮,日講《尚書》至七八遍,《禮記》等書亦皆數四。祖宗之聖,雖得於生知,亦講學不倦,是以聖而益聖。今宮僚粗備,得遇上堂,除講讀官外,餘官不過陪侍坐席,須臾而退。請以庶子或諭德一員兼講官,於《春秋》、二《禮》,令添講一經。”詔令庶子,諭德輪講《禮記》。
辛酉,幸玉津園宴射。
金洛陽縣賊聚眾攻盧氏縣,殺縣令李應才,亡入南界。
二月,己巳,帝曰:“前日內閱忠銳軍,射藝可觀,此本諸州烏合士卒,訓練有方,遂成紀律。主兵官當議推賞。”
乙亥,青羌努爾吉寇安靜砦,推官黎商老戰死,夔州轉運判官趙不{百心}攝製帥以討之。
努爾吉,吐蕃之種也,時遣其首領率數各人入漢地二百餘裏,成都大震。不{百心}靜以鎮之,召僚屬飲,夜,遣步將領飛軍徑赴沈黎,又徒綿州兵戍邛州為援,戒之曰:“堅守不出,密檄諸蕃部,生獲吐蕃一人賞十縑,殺一人二縑。”於是邛部川諸部落大破吐蕃於漢源,殺其首領,凡十六日而平。不{百心},嗣濮王宗暉曾孫也,居官所至有聲。每宴宮中,帝必顧太子曰:“此賢宗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