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九十九(2 / 3)

張愨言:“戶部財用,唯東南歲運,最為大計。自治平、嘉祐以前,輪發運使一員在真州催督江、浙等路糧運,一員在泗州催督真州至京糧運。自奸臣變亂祖宗轉般倉法,每歲失陷,不可勝計。望依舊法,責發運司官分認逐季地分,各行檢察催促。”從之。

丁未,詔:“兵部郎官、太常寺官各一員,內侍二員,詣京師奉迎所藏太廟神主赴行在。”

帝命京城留守宗澤移所拘金使於別館,優加待遇。澤奏曰:“臣不意陛下複聽奸謀,浸漸望和,為退奔計。營繕金陵,奉元祐太後,遣官奉迎太廟木主,棄河樂、河西、河北、京東、京西、淮南、陝右七路生靈如糞壤草芥,略不顧惜;又令遷金使別館,優加待遇,不知二三大臣於金人情款何以如是之厚,而於國家訏謨何以如是之薄?臣之樸愚,必不敢奉詔。”又請帝回鑾,表略雲:“臣前在臨濮兵寨中,實憂群臣無識,恐讚陛下去維揚、金陵。又見京城有賊臣張邦昌僭竊,與範瓊輩擅行威福,所以暫乞駐蹕南都,以觀天意,以察人心,仰蒙聽從。今複被恩差知開封府事,到任二十餘日,物價市肆,漸同平時。每觀天意,眷顧清明;每察人心,和平逸樂。官吏軍民,皆稱京師朝宗之域,陛下歸正九重,是王室再造也。願陛下早降敕命,示以整頓六師,謁款宗廟之日,毋聽奸邪,陰與敵人為地,不勝幸甚!”詔賜澤襲衣金帶。

以張浚為殿中侍禦史。

詔:“明達皇後、明節皇後應於典禮,並依溫成皇後故事施行。”

己酉,罷四道都總管。

初,李綱請於陝西、京東、西、河北東路各置製置使,假以便宜,遠近相援。帝遂罷四總管而置諸路製置使。時西道都總管孫昭遠初至河南府,調陝西、河北義兵合萬人,柵伊陽,使民入保。至是昭遠改除京西北路製置使。

庚戌,詔諸兵八月會行在,後期者必誅。

癸醜,衛尉少卿衛膚敏言:“汴都蹂踐之餘,不可複處。瞧陽封域不廣,而又逼近河朔,敵易以至。唯建康實古帝都,外連江、淮,內控湖、海,為東南要會。伏唯觀察時變,從權慮遠,趣下嚴詔,夙期東幸,別命忠勇大臣總領六師,留守京邑;又行清野於河北、山東諸道,俟軍聲國勢少振,然後駕還中都,則天下定矣。”中書舍人劉玨亦言:“當今之要,在審事機,愛日力。自金北歸,已再逾時,陛下中興,亦既數月,而六飛時巡,靡所定止,攻戰守備,闕然不講。臣聞近臣有欲幸南陽者,南陽密邇中原,雖易以號召四方,但今日陳、唐諸郡,新刳於亂,千乘萬騎,何所取給!夫騎兵,金之長技,而不習水戰。金陵天險,前據大江,可以固守;東南財力富盛,足以待敵。”於時汪伯彥、黃潛善皆主幸東南,故士大夫率附其議。

乙卯,改靖康軍為保成軍,以守臣折可求言其犯年號也。

丙辰,張所、王〈王燮〉、傅亮辭行。

先是李綱建議遣所、亮措置兩河,乃白帝,賜所內府錢百萬緡,為半年之費,給空名告千餘道,又以京畿卒三千人為衛,將佐官屬,許自辟置。

所請置司北京,招諭山寨民兵,俟就緒日渡河,先複懷、衛、浚州及真定,次解中山之圍,給地養民為兵,如陝弓箭手法。初,靖康之割兩河也,所為禦史,獨建言以蠟書募河朔民兵入援,士民喜,故所之聲滿河朔。

亮請置司陝府,從之。亮,西人,習古兵法,綱謂可為將,奏用之。亮複言:“今經製司所得兵才萬人,皆盜賊及潰散之卒,未經訓練,難以取勝。陝西正兵及弓箭手皆精銳,舊以童貫賞罰不當,陷於民間;若厚資給以募之,不旬日可得二萬人,與正兵相表裏,度州縣可複即複之。”

所、亮既行,兩河響應。黃潛善疾綱之謀,建議遣河北經製使馬忠節製軍馬,俾率兵渡河。有雄州弓手李成者,勇聞河朔,積功為本縣令。雄州失守,成妻子為亂兵所殺,成以眾來歸,累官忠州防禦使。潛善令將所部,與忠同搗敵虛;綱複奏以河北製置使張渙為副,於是權始分矣。

曹勳自燕山間行至南都,以上皇所授禦衣進。帝見衣中八字,泣以示輔臣。

詔華國靖恭夫人李氏杖脊配軍營。李氏私侍張邦昌,及邦昌還東府,李氏送之,有語斥乘輿。帝命即內東門推治,李氏辭服,帝由是有誅邦昌意矣。

丁巳,詔慰撫東南諸路。

先是經製使翁彥國,被旨修江寧城池、宮室,兩浙轉運判官吳昉助之。有擊登聞鼓者,訴其橫斂,黃潛善、汪伯彥以彥國女為綱弟維婦,因密啟之。會彥國卒,因落昉職,與宮觀;並撫慰東南,仍起複直龍圖閣趙明誠知江寧府兼江東經製副使。

傅雱等至鞏縣,檄河陽具舟,金守臣張巨不納。雱曉諭之,巨馳使雲中,請命於左副元帥宗翰,九日而還,雱乃得濟。

金左副元帥宗翰奏:“河北、河東府鎮州縣,請擇前資官良能者任之,以安新民。”金主遣耶律暉等從宗翰行,詔黃龍府路、南京路、東京路於所部各選如耶律暉者遣之。

是日,賜故淄州團練使、廣南西路兵馬都監、知融州李拱家銀帛,以拱領兵入援京城,死於敵也。

賊史斌據興州,僭號稱帝;守臣向子寵棄城遁。斌遂自武興謀入蜀,成都府、利路兵馬鈐轄盧法原與本路提點刑獄邵伯溫共謀遣兵扼劍門,斌乃去。法原,秉之子;伯溫,雍之子也。

八月,戊午朔,洪芻等流竄有差。

初,芻等坐圍城中事屬吏,帝命馬伸劾之。獄具,芻坐納景王寵姬曹氏,降授朝散郎;陳衝坐括金銀自盜,與宮人摘花飲酒,朝請郎金大均坐盜禁中麝臍,私綱喬貴妃侍兒喬氏,朝散大夫周懿文,朝議大夫張卿材,朝奉郎李彝,皆坐與宮人飲酒,朝請郎王及之,坐苦辱寧德皇後女弟,皆辭服。議者以芻、衝、大均當死,帝以新政,重於殺士大夫,乃詔芻、衝、大均長流沙門島,責懿文、卿材、彝、及之為隴、文、茂、隨四州別駕,懿文英州、卿材雷州、彝新州、及之南恩州安置。

徙宗室於江淮以避敵,願留京師者聽之,於是南班至江寧者三十餘人。又移南外宗正司於鎮江府,西外於揚州。

杭州軍亂。

帝初立,遣勤王兵還諸道,杭兵才三百,其將得童貫殘兵與俱,軍校陳通等謀為變。至是軍士縱火,殺士曹參軍及副將白均等十二人。翼日,執守臣龍圖閣直學士葉夢得,詣金紫光祿大夫致仕薛昂家,殺兩浙轉運判官吳昉。轉運判官顧彥成聞亂,亟奔湖州。眾乃推通等七人為首,囚夢得,逼昂權領州事。浙東安撫翟汝文聞變,自將七千人屯西興,且奏請浙西兵受其節製。

己未,元祐太後發京師。

庚申,劉光世為奉國軍節度使,韓世忠為定國軍承宣使,張俊落階官,並賞平賊功也。

辛酉,洺州防禦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李庠為東京副留守,以郭仲荀將所部扈元祐太後至南京故也。

禦營司都統製範瓊將至襄陽,李孝忠聞之,率兵犯荊南府,人其郛,置酒高會。瓊敗之,孝忠率眾趨景陵。

以李綱守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黃潛善守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

先是綱奏以秋末幸南陽,帝已許之。既而潛善與汪伯彥力請幸東南,綱謂人曰:“天下大計,在此一舉,國之存亡,於是焉分,吾當以去就爭之。”一日,留身奏事,言:“臣近都屢蒙宸翰,改正已行事件,又所進機務,多未降出,此必有間臣者。”因極論君子、小人不可並立,且言疑則當勿用,用則當勿疑,帝但勉慰之。後數日,遂有並相之命。

張愨兼禦營副使。癸亥,命禦營使大閱五軍人馬。自是執政皆有親兵。

丁卯,張愨言:河朔之民,憤於兵亂,自結巡社。請依唐人澤潞步兵、三河子弟遺意,聯以什伍而寓兵於農,使合力抗敵,且從靖康詔旨,以人數借補官資,仍仿義勇增修條畫,下之諸路。”乃以忠義巡社為名。其法:五人為甲,五甲為隊,五隊為部,五部為社,皆有長;五社為一都社,有正副;二都社有都副總首。甲長以上免身役;所結及五百人已上,借補官有差。都總首滿二年無過者,並補正。犯階級者杖之。歲十月,案試於縣,仍聽守令節製。歲中,巡社增耗者,守貳、令尉黜陟皆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