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父皇派人入駐蜀宮的那一日,下了大雪。他未束發,連衣物也隻隨意披著,一直坐在這浣春樓裏。
這浣春樓是他為我而建,如今還未完工,隻是一個架子,似能吞掉我們之間所有的美好。
還記得那時他曾說,婉婉,待恪兒長大了,我們就搬到這兒來住好不好。如今想來,更像是個笑談。
他知我走近,扔了茶盞在我腳下,頓時茶水四濺。
他背對著我,咬牙切齒的道,
“靖和公主。”
從他肩頭向外,正好看見一棵梅樹,如今花開正盛,鮮紅似血,像極了這錦官城外的戰場。我向他行禮,
“可臣妾,終是你的王後。”
他雙肩抖動,我知他在笑我,笑我這個與母國聯合奪他城池又口口聲聲說是他王後的女人。
“大王,隨臣妾回大齊吧。”
我已為他安排好了一切。那日之後,世上再無蜀主劉璋,隻有靖和公主的麵首,柳子章。
我嫁到蜀國七年,為大齊傳遞了不少消息,大齊一舉攻蜀,五個月便攻至錦官城。我知道他恨我,恨我害他滅國,恨我害他淪為一個麵首讓別人笑話,恨我,辜負了他多年的愛意。
我回到大齊後,仍舊住在公主府裏,隻聲稱身子抱恙,需要靜養,無需他人探望,並請旨將這公主府徹底與外麵隔絕起來。父皇因愧對我,便允了。
下令封府的那一日,侍女回稟說他生病了,我急急地前去看他。
他躺在床上,臉色因發熱而有些發紅,我怒斥侍女,
“為何不早早上報?”
侍女有些惶恐,“是公子不讓說的,奴婢……”
我無奈,拂手讓侍女去請太醫,又伸手撈起水裏的帕子敷在他額上。他真是累,病了也不能安心,眉頭仍是緊鎖,人也不安分。嘴裏念念叨叨的,我知道他在叫我,‘婉婉’。
大齊與蜀國兩軍對峙的那幾個月,他一直不曾來看我,兩人再見麵時,已是咫尺天涯,再難回去了。這一句婉婉倒像是回到了多年前。
那年,我舟車勞頓半月後方到蜀國,他擇了吉日同他行祭祀大典,而後便搬進了王後所居的未央宮。
那一日,他用略顯涼薄的手指輕輕抬起我的下頜,盈盈笑道,
“你便是孤的王後?”
我俯身向他行禮,“大王,臣妾蕭婉。”
蜀國的氣候不似大齊,整日是霧靄沉沉。他第二日便派內侍賜了藥,說是恐我難以適應這霧氣。我本帶著目的而來,自然知曉他對我的戒備。也不作聲隻把藥喝了個幹淨。但心裏仍是有些傷感,恐我日後都難有子嗣了吧。
蜀國炎熱,我頗為不適,吃不下也睡不好。他來瞧我時,見我無精打采,便破例提前帶我去了行宮避暑。他還令內侍用木桶裝了冰塊放置在屋子的角落裏,果真涼快不少。
他平日在大殿處理政務,閑時便會來到我這浣春樓。我煮蓮子為他做糕點,他吃了也是讚不絕口,但又不讓我多吃,說是積食。
我做了許多擱著也是浪費,便做個人情,讓他送了些於傅采女。我入蜀時便聽說,她已有身孕,此前深受大王寵愛。
我聽了隻默不作聲,這後宮的女人過的如何,還不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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