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豐樂樓,剛一坐下,晨風就來到我身邊說:“陳靜想見你。”
我轉頭四顧,果然樓中已不見她身影,我對晨風苦笑道:“我能不去嗎?”
“還是去吧,她在金陵城的八仙樓等你,有些事總要有了斷的。”
我轉過頭對豔色道:“恐怕我還要出去一趟。”
豔色輕嗔道:“你呀,現在可成忙人了,什麼時候回來?”
看著宴席也快結束了,我道:“你先去練級或做任務好嗎?我處理好後,就來陪你。”
豔色低低應了一聲,眼神裏終究有些失意不舍。與樓中眾人告別,我再一次踏出豐樂樓。
傳送到金陵,六朝古都的金陵。江雨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鳥空啼。多少文人墨客歌詠過它,那遠處的河該就是名傳千古的秦淮河,那座橋該就是朱雀橋,還有那玄武湖、台城柳、十裏堤,還有……
自然而然的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張俏臉,那秋水分明的眼神,那漆黑如夜的長發,那談及這座城市的一幕幕。
我把靜抱在懷裏,她低低的念著詩:“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羞顏未嚐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念到這裏的時候,她總是癡癡的看著我,眼裏是溶化鋼鐵的柔情。
我這時通常是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然後認真的告訴她:“好,我們就同塵與灰,永不分離。”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要死的話,那該是我,你應該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為什麼?”我疑惑的問。
她一笑,眼裏有著狡詐的頑皮。“因為人一死就一了百了,而留下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你願意我那麼那麼的痛苦嗎?”
“你呀,就會胡思亂想。”我伸手在她鼻尖一點,卻感動於心。
靜在我懷裏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再癡癡的說:“風,什麼時候我們去南京看看。看看秦淮河,看看玄武湖,看看李白筆下的金陵裏巷。”
我緊緊的摟著她,仿佛要把她揉進懷裏,發誓一般的說。“會的,一定會的,我要帶著你踏遍這錦繡河山。”
如今誓言猶在耳畔,可伊人已遠。靜走的時候,我笑著說:“彼此珍重。”靜走了後,每每想及以前種種,我也哭不出來,隻是靜靜流淚,然後自問:“究竟有多少誓言經得起時間的考驗?究竟有多少情侶間存在真愛?”記得在有本書上看過這樣一句話:雪和淚都是水的無聲,真正的悲痛是說不出哭不出的。
她現在把見麵的地點定這座現實裏我們終究沒有去成的城市,還有意義嗎?
在八仙樓的包間裏,我見到了陳靜。她還是明麗如往昔,不過眼睛裏的神采卻掩埋得很深,麵前擺著醋溜沙魚、荔枝腰子、入爐細項蓮花鴨幾個精致的菜肴動也未動。
我默默坐在她對麵,強壓心內各種翻騰的情緒,淡淡道:“找我出來有什麼事?”
她並未做聲,一如她遊戲裏的名字靜如止水。
沉默半刻,我終於忍不住道:“陳小姐有什麼話直說好了,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些不相幹的人。如果陳小姐叫我出來想折辱我的話大可不必,我還是幾年前那個毫無誌氣的小男生。但若陳小姐認為現在我江湖第一名人的身份能配得上你,想玩一夜情的話,憑陳小姐的相貌我大概不會拒絕。”
話一出口,我都不相信自己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來,想道歉卻又開不了口。
靜聽到我的話,身體明顯的一顫,始終沒說出話來了,臉上的神情淒迷而哀傷。眼下的氣氛怪異已極,隔著桌上的酒菜,兩人沉默相對。她這幾年過得也不大好吧,不見豐腴,卻更消瘦了。
無話可說下,我的心神回到了往日的歲月,那些逐漸褪色的記憶如潮水般紛至遝來。
自從與靜交往後,我們在大學度過了浪漫的兩年,畢業後在外租了間小房子,談不上溫馨舒適,也算相濡以沫。
那段時間,我天天在外找工作,麵對與學校所學截然相反的一切,一直不順心。不是找不到工作,憑著那個名牌大學的文憑,還是有不少公司願意錄用我。可我不願意沉淪,三天兩頭不是自己辭職就是被公司炒掉,不與社會同流就注定被社會拋棄。
後來逐漸我就不願意出去了,哪怕抱再大的希望出去,回來時也是滿懷失望。那時靜的父母也知道了我們的事,常常給靜介紹某某官員的公子又或某某富豪的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