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老頭!”他失聲驚呼。
那個人正是這個地方唯一的鐵匠甘老頭。
暗淡的燈光之下,甘老頭幹屍般的臉龐全無血色。
他冷笑作應。
武三爺看著他,輕呼道:“想不到你也是身懷絕技!”
甘老頭冷冷一笑,說道:“很多事你都想不到。”
武三爺又問道:“李大娘與你是什麼關係?”
甘老頭冷冷接道:“與你有關係的隻是一件事。”
武三爺脫口問道:“什麼事?”
甘老頭道:“你在外麵的手下已一個不剩,不必再大聲呼叫。”
武三爺道:“門外的幾個呢?”
甘老頭道:“門外的也是。”
武三爺道:“都是你殺的?”
甘老頭道:“對付他們就我一個人已經足夠。”
武三爺不禁心頭一凜。
他留在外麵有十幾個手下,每一個都是他親自挑選,親自訓練,份量怎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憑你一個人就能夠將他們殺光?”他仍在懷疑。
甘老頭冷笑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不在乎。”
武三爺道:“哦?”
甘老頭冷聲道:“我跟你說話,其實也是多餘。”
武三爺聽不懂。
甘老頭冷笑接道:“要說話我應該找一個活人。”
武三爺道:“我還是一個活人。”
甘老頭道:“在我的眼中,你已是一個死人。”
武三爺冷哼一聲,應道:“在我的眼中你也是的。”
甘老頭道:“你也有殺我的把握?”
武三爺道:“十二份把握。”
甘老頭道:“這非要見識一下不可。”
武三爺笑道:“無論如何你都是非見識一下不可的了。”
甘老頭沒有說話,手臂的青筋已又突起。
武三爺忽然道:“兩虎相鬥,勢不俱生,死的無須說,活的也不會太好受,這種事能夠避免最好。”
甘老頭冷笑。
武三爺接著又道:“血鸚鵡的寶藏我隻要一半已夠滿足。”
甘老頭道:“你的意思是與我合作?”
武三爺道:“憑你我的武功,李大娘方麵即使還有高手,應該亦可以應付得來,何況她本人現在已落在我們手中。”
甘老頭又是冷笑。
武三爺鼓其如簧之舌,道:“你雖然已是老大的一把年紀,但身子這麼強壯,勢必還有相當的日子好活。”
甘老頭隻是冷笑。
武三爺又道:“一個人隻要有錢,就算年紀大一點,也不要緊,一樣可以好好的享受享受。”他笑笑又道:“你這一生大概還沒有認真享受一下。”
甘老頭道:“哦?”
武三爺摸摸胡子,道:“即使你完全沒有經驗也不要緊,這方麵我可以說經驗豐富,大可以替你好好安排一下,保管你滿意。”
甘老頭倏地笑道:“一個人有錢,難道還不懂得怎樣去享受?”
武三爺笑道:“這句話有道理。”
甘老頭接著說道:“錢據講是沒有人嫌多的。”
武三爺道:“據我所知嫌錢多的人一個也都沒有。”
甘老頭眯著眼道:“那為什麼要分一份給你?”
武三爺怔在那裏,好一會才道:“想不到你的胃口比我還大。”
甘老頭道:“我早說過,很多事你都想不到。”
武三爺苦笑。
甘老頭的臉卻板起來,道:“我本來是什麼身份,你就已經想不到的了。”
武三爺不由得接口問道:“你本來是什麼身份?”
甘老頭道:“奴才!”
武三爺又是一旺,說道:“奴才?誰的奴才?”
甘老頭的麵容忽變得詭異起來,一字一頓道:“血鸚鵡!”
武三爺更加意外,脫口說道:“你也是血奴?”
甘老頭道:“正是血奴!”
武三爺道:“血奴據講是種鳥。”
“是鳥也是人!”甘老頭的語聲亦變得詭異起來:“十三隻魔鳥,十三個魔人。”
他的手忽然抬起。
奇怪的鈴聲又再響起,驚飛半空的那隻怪鳥雙翼一斂,飛入他手中。
武三爺眼都定了,瞪著甘老頭,追問道:“是哪十三個?”
甘老頭的麵上掠過一絲難言的傷感,道:“你這個人的好奇心倒不輕。”
武三爺道:“本來就不輕。”
甘老頭輕喟道:“隻可惜,你問的並不是時候。”
武三爺“哦”的一聲。
甘老頭接道:“我現在已不想說話。”
武三爺道:“那你想怎樣?”
甘老頭冷冷道:“想見識你那必殺我的本領。”
武三爺還不肯罷休,道:“對於我方才的提議,你真的完全不加考慮?”
甘老頭鐵青著臉,道:“對於覬覦那些珠寶的人,我向來隻知道一件事。”
武三爺道:“非殺不可?!”
不字出口,武三爺就出手,說到可字,武三爺的量天尺已向甘老頭迎頭擊下。
他雖是名門正派出身,偷襲方麵也一樣有研究。
他更懂得怎樣去把握時機,叮一聲,量天尺竟是敲在鐵錘之上。
武三爺又吃一驚。
甘老頭冷冷地說道:“你就隻懂得這些伎倆?”
話說到一半,武三爺量天尺已翻飛,等到甘老頭將話說完,他最少已敲了甘老頭二十下。
叮叮叮叮的一連串金屬交擊聲響,二十尺都敲上鐵錘。
那個大鐵錘在甘老頭的手中果真是輕盈如劍。
甘老頭的鐵錘雖然靈活,武三爺的目光也夠銳利,鐵錘迎向鐵尺的刹那,他已經覺察,憑他的身手,應該來得及變換招式,可是那刹那,那把量天尺竟自動投向鐵錘,完全不受他控製。
那把量天尺本來就是一塊磁鐵,甘老頭的大鐵錘正是它吸附的對象。
鐵錘重逾百斤,甘老頭更天生神力。
像那樣的一個大鐵錘,才隻十來斤重的一把量天尺如何能將它吸過來?
不能吸過來就隻有附上去。
兩下一接近,自然吸附在一起,那種吸附力根本就不是由人發出,由人控製。
吸附在一起容易,分開可就不大容易了。
武三爺量天尺敲下去之時有如行雲流水,收回去之時卻是吃力得很。
量天尺無疑是非常特別的外門兵器,尤其是那一種吸力,往往使對手不知所措,就算他的氣力與對手相等,一尺在手,他還是穩占上風。
李大娘與那個中年婦人的氣力當然沒有他的大,所以他對付她們之時,那把量天尺施展開來,自然得心應手。
對著甘老頭卻是相反。
甘老頭非獨氣力比他大,所用的兵器更是重得驚人。
第二十一尺他再也出不了手。
他不出手,甘老頭出手,鐵錘飛舞擊下。
武三爺連忙招架。
不招架還好,一招架他整個身形都被甘老頭的大鐵錘牽製。
量天尺上的吸力絕不會因為他的不出手而消失。
這種兵器對甘老頭顯然是再用不下去了,而武三爺卻毫不在乎,拿著它繼續招架下去。
甘老頭一口氣還了二十錘。
二十錘接下,武三爺累得就像爬過兩座大山,竟喘息起來。
甘老頭相反卻神采飛揚。
量天尺的吸力對於他也不是毫無影響,不過看著武三爺快要倒下,不興奮才怪。
他倏的大笑道:“倒要看你還接得下我多少錘!”
笑聲未絕,又一鐵錘打下。
武三爺用量天尺硬接。
哨一聲,量天尺給鐵錘打彎,武三爺手都似乎軟了。
他沒有將尺抽回,仿佛已沒有那個氣力。
量天尺吸附在鐵錘上,鐵錘一收,量天尺隨著飛向甘老頭那邊。
那若是還在武三爺的手中,武三爺的人隻怕亦連人帶尺飛過去。
甘老頭左手握拳,已等著他的人飛過來。
這刹那,武三爺卻已鬆手。
他雖然鬆手,人還是飛了過去,飛向甘老頭。
方才他那副樣子,就像是渾身的氣力都已給打散,可是這一飛,簡直就像鷹隼般輕捷,虎豹般凶猛。
他方才那副樣子,莫非隻是做給甘老頭看的?
鬆手的時候,他的手已往量天尺上一按,尺吸附在鐵錘上,這一按就等於按在鐵錘上。
甘老頭那把鐵錘本來很有分寸,但多了武三爺一按之力,分寸就亂了,收回的鐵錘變成向旁蕩開,空門大露。
武三爺雙拳搶入空門。
老蛔蟲那種高手都給他一拳打成重傷,甘老頭即使比老蛔蟲更強,挨上他兩拳,隻怕也得倒下去。
甘老頭並沒有倒下去。
砰砰的兩聲,他的胸膛幾乎都已給打塌,人隻是一晃,蓄勢待發的左拳在這之前已劈上,劈在武三爺的右臂之上。
砉的一聲,武三爺的右臂當場被打斷。
甘老頭拳勢未絕。
這一拳還未打上武三爺的左臂,武三爺的人已飛退。
甘老頭拳勢立收,右手鐵錘亦落下,他手支鐵錘,身子仍槍般挺直,活屍一樣的那張臉龐卻已真的一絲血色都沒有。
武三爺飛退半丈,一張臉痛得扭曲,但仍有笑容。
甘老頭的臉卻如冰石一樣。
武三爺瞪著他,笑道:“一雙手換一條命,這種生意不怕做。”
甘老頭哼一聲,鼻孔中應聲湧出了鮮血。
他的人突然飛起,鐵錘亦飛起。
武三爺趕緊抽身暴退。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那兩拳是否足以要命,他自己也並無多大的信心,所以早就已在防範甘老頭隨時反擊。
這一退又是半丈,他的後背已挨上那張桌子。
甘老頭步步緊迫,一錘擊下。
武三爺一縮身,坐上桌子,那一錘間不容發擊空。
第二錘相繼擊出。
武三爺看似已很難躲開,可是鐵錘擊到的刹那,他卻已貼著桌麵滾到對麵。
那刹那之間,鐵錘亦擊下。
堅硬的桌麵砰地給打上。
一張桌子立時變了兩張,每一張當然就隻得一半,放都已放不穩。
武三爺的心亦幾乎給打上了。
甘老頭重傷之下,應該沒有可能再有這麼厲害的攻勢,看來他那兩拳對於甘老頭並無多大影響,更不至要命。
他吃驚都還來不及,那分開兩邊的桌子已向他撞來。
甘老頭鐵錘一落,雙腳就飛起,踢在那分開兩邊的桌子之上。
這兩腳每一腳之上的力道都已過百斤。
雙腳踢出,人就淩空,颯一聲向後倒飛,飛落在一張椅子之上。
他還未坐穩,右手已揮出,手中大鐵錘脫手,呼的亦飛擊前去。
幾乎同一時,武三爺的左拳已擊出。
裂開的那兩邊桌子來得實在太快,十二個人用的桌子一分為二,攻擊的範圍更大,他根本已沒有閃避的餘地。
在他的身後不遠就是陷阱,連退後都已不能。
他隻有揮拳。
拳頭當然沒有鐵錘堅硬,左來的那半邊桌子並沒有再給打裂,但總算給他打飛。
右來的那半邊桌子卻從他身旁飛過,飛入了陷阱。
桌子激起的勁風亂人衣袂,武三爺的眼睛也給那一股勁風刮得發酸。
他的左手也酸了。
這種感覺還未完,怪異的鈴聲已又響起。
鈴聲箭一樣尖銳,射向武三爺的眼睛,就像支響箭。
這當然並不是隻響箭。
鈴聲來自那隻血奴爪上的小鈴,飛射向武三爺眼睛的也正是那隻血奴。
甘老頭左掌握拳之時,那隻血奴便展翼,飛到了梁上。
血剛從甘老頭鼻孔湧出,那隻血奴就蓄勢待發。
甘老頭的攻勢一展開,血奴的攻勢也已準備展開。
人與鳥之間,仿佛有著一種無形的聯係,人未必是個魔人,鳥隻怕真的是隻魔鳥。
它的攻勢現在終於展開了。
武三爺的左手正發酸。
怪異的鈴聲直似要攝人魂魄。
鈴聲入耳,武三爺便瞥見鳥影,血紅的鳥影。
他的左眼立時亦隻見一片血紅。
盡管他的反應已夠敏銳,及時將頭偏開,左眼的眼蓋還是給血奴的利爪撕裂。
鮮血橫飛,也湧入了他的眼眶。
他的左眼雖已模糊,右眼仍看得很清楚,右手雖已折,左手仍夠快。
那隻血奴方待飛高,武三爺已將它握在手中。
淒厲已極的一聲尖叫響徹廳堂。
那簡直已不像是鳥叫。
第二聲更不像鳥叫。
他的手剛握住那隻血奴,甘老頭脫手飛出的那大鐵錘已擊在他的胸膛之上。
幾百斤重的大鐵錘淩空飛擊,那種威力又是何等驚人。
砉地胸骨碎裂,他的胸膛當場下陷,那柄大鐵錘竟就嵌在他的胸膛之上。
他整個身子都給打得飛起來。
慘呼未絕,他的身子已在丈外陷阱中墜落。
他渾身的氣力那刹那亦已給那一錘打散,方待握緊的左手不由鬆開。
那隻血奴勉強展翼,但到武三爺飛墜陷阱時,仍未能飛離。
鈴聲在陷阱中不住響動,血奴仿佛在掙紮。
淩亂的鈴聲,聽來更覺得怪異。
鈴聲中還有呻吟聲。是鳥的呻吟還是人在呻吟?
人是否也在掙紮?
甘老頭瞪著那邊的陷阱,麵上卻木無表情,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整個大廳堂,就隻有陷阱下的呻吟聲、鈴聲。
風吹窗紗,燈火搖曳。
燈光已暗淡,血腥味卻更濃了。
呻吟聲很快消失,鈴聲卻上了陷阱邊緣。
那隻血奴並不是飛上來的,是跳上來的。
它的羽毛已鬆散,眼瞳也仿佛沒有了神采,卻更覺妖異。
它繼續跳前,跳向甘老頭。
躍動的鈴聲,短促而單調,聽來更令人心悸。
甘老頭瞪著那隻血奴,落寞的眼瞳更加落寞。
鈴聲忽變得急促,一而再,忽的又停下。
那隻血奴一躍上了椅手,再躍上了甘老頭的肩頭。
它突然張嘴。
血從它嘴中滴下,滴紅了甘老頭的左胸。
甘老頭並不在乎,他的目光已落在李大娘的麵上。
李大娘也正在望著他。
不知何時她已然醒轉過來。
她的麵上帶著笑,笑得異常的嫵媚,忽然開口道:“我實在想不到你都會為我拚命。”
甘老頭鼻哼一聲,血又從鼻孔湧出。
李大娘搖頭輕歎,道:“看來你傷得並不輕。”
甘老頭仍是鼻哼。
李大娘接道:“你既然預備為我拚命,為什麼隻是等在門外,一直等到我的人傷亡殆盡才肯現身?”
甘老頭終於開口。
張嘴就一口鮮血,這一口鮮血噴出,他才道:“這樣你才能明白一件事情。”
他的語聲仍響亮。
李大娘奇怪道:“什麼事情?”
甘老頭道:“你的人除了那條老蛔蟲之外,其他的根本不堪一擊。”
李大娘苦笑道:“要我明白這件事情並不是隻有這種辦法。”
甘老頭道:“這種辦法卻是最好的一種辦法。”
李大娘道:“因為這一來你就可以省回一番氣力?”
甘老頭搖頭,道:“我根本沒有打算將氣力用在你的人身上。”
李大娘道:“哦?”
甘老頭道:“姓武的不殺他們,我也不會殺他們。”
李大娘道:“你還不敢開罪我?”
甘老頭道:“還不敢。”
李大娘道:“如果敢,相信你早已殺掉他們。”
甘老頭嗯的漫應一聲。
李大娘道:“所以別人殺他們,你當然不會阻止。”
甘老頭道:“當然。”
李大娘道:“我的人死光了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
甘老頭道:“或者我就可以不再做鐵匠了。”
李大娘說道:“不做鐵匠,你打算去做什麼?”
甘老頭道:“做你的手下。”
李大娘一愕。
甘老頭接道:“你那些手下既然死光,當然需要招聘一批新的手下來保護你的安全。”
李大娘頷首道:“的確有這種需要。”
甘老頭道:“你的人死光,武三爺的人也是傷亡殆盡,這附近可以用的人早已被你們網羅,也即是都已盡死在這一役之中,縱使你重金招聘,亦招聘不到的了。”他一頓又道:“走遠些也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但目前,你卻必需有個人保護左右。”
李大娘沒有作聲。
甘老頭道:“以你的聰明,自必已看出,這地方已不能再逗留下去,盡管你的身份在目前仍是秘密,在常笑的追查下遲早不免被揭發,常笑未死,必會卷土重來,憑他的權勢,必能盡量動用官府的力量。”他笑笑又道:“即使這一戰沒有發生,你的人都在,官府的力量還不是你所能抵禦的。”
李大娘點頭,道:“我走來這裏,本來就是因為逃避官府的追緝。”
甘老頭道:“除了官府,現在你還要應付另外一種人。”
李大娘道:“哪種人。”
甘老頭道:“盜賊。”
李大娘詫聲道:“什麼盜賊?”
甘老頭道:“譚門三霸天之類。”
李大娘道:“他們隻是碰巧路過。”
甘老頭道:“我看就不是了。”
李大娘道:“哦?”
甘老頭道:“譚老大的身上有一顆明珠,這件事你難道不知道?”
李大娘道:“明珠已在我手中。”
甘老頭麵容平淡,似乎一點都不覺奇怪。
王風卻奇怪極了。
他當然還記得那一顆明珠。那一顆明珠比龍眼還要大,本來放在一個小小的錦囊之中,藏在譚老大譚天龍的貼身衣袋之內。雖沒有避毒珠、夜明珠那麼名貴,那一顆明珠無疑是價值連城。
譚天龍臨死之前,卻送了給他。
那之後,譚天龍手指窗外屋簷下掛著的一個鳥籠。隻可惜他還未將心中的秘密說出,便已斷了氣。
那正是一隻鸚鵡的籠子。
王風雖然想到那一顆明珠可能是太平王府失竊的珠寶之一,譚天龍要告訴他的也可能就是鸚鵡的秘密,卻沒有辦法使死人複生。
那一顆明珠他也並沒有留給自己。入了鸚鵡樓,他就將那一顆明珠送給了血奴。
因為沒有錢,根本就不能住進鸚鵡樓,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就隻有那一顆明球。
除了那一顆明珠之外,他還給了血奴一塊紅色的石頭。那正是天外飛來,擊碎譚天門三霸天的膝蓋的東西,血奴卻說那就是魔血滴成的魔石。吞下了魔血,就可以看見魔王。
血奴將魔血吞下。魔王並沒有出現,她自己卻著了魔,將那一顆明珠塞入了兩腿之間。塞入去之時是一顆明珠,滾出來之時竟變成她吞下的那塊魔石。
明珠呢?
明珠現在竟是在李大娘的手中。這件事是不是很奇怪?
王風伏身承塵上偷窺偷聽,到這時半邊身子都已麻木,他正想轉過半身,李大娘那句話就來了。
他哪裏還顧得轉身,凝神傾聽下去。
李大娘緩緩攤開左掌。
不知何時她已將一顆明珠握在左掌之中。
晶瑩圓潤的明珠,正是譚天龍送給王風的那一顆。
甘老頭一瞟那顆明珠,道:“既然是這樣,你還說譚門三霸天隻是碰巧路過。”
李大娘笑道:“就這顆明珠,亦不能證明他們的目的地是這裏。”
甘老頭道:“武三爺拿那個送子觀音的玉像找到這裏,他們為什麼不能拿那顆明珠找到這裏?”
李大娘將明珠收回,沒有作聲。
甘老頭接道:“送子觀音與明珠都不會說話,你可知他們其實是拿什麼找到來?”
李大娘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是拿什麼?”
甘老頭道:“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們能夠找到來,其他人也能夠找到,外流的珠寶,並非隻是一個送子觀音,一顆明珠,那些珠寶可能落在比武三爺、譚門三霸天更厲害,更精明的人手上。”
李大娘不由點頭。
甘老頭接道:“所以你必須及早離開這個地方。”
李大娘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甘老頭道:“說不定他們之中已有人找到你,隻不過懾於你與武三爺的勢力,潛伏在附近,等機會采取行動。”
李大娘道:“這是說,我一定要在高手的保護之下,才能夠離開這裏?”
李大娘笑笑,忽然道:“有一件事相信你還沒有忘記。”
甘老頭望著李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