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鈴聲(1 / 3)

鈴聲一入耳,王風的心情立即緊張起來。

這種鈴聲他已聽過了兩次。

一次在淒迷夜色之中,陰森荒墳之上,鈴聲消逝時,他看到了滿麵死氣的郭易。

在告訴他血鸚鵡的怪事之後,郭易就神秘的死亡。

還有一次卻在驗屍房,他與鐵恨同時聽到,同時追出,追著鈴聲一直追到窮山惡水,曠野荒墳之間,鈴聲消失不久,血鸚鵡出現,鐵恨在血鸚鵡的怪笑中暴斃。

兩次的鈴聲都是在鬼氣陰森的地方出沒,每一次都帶來死亡。

每一次都是來自血鸚鵡的奴才--血奴頸間係著的怪鈴。

這一次又來自什麼東西?又帶來了什麼?

是不是來自血奴?又帶來死亡?

聽到了鈴聲,李大娘的神情變得興奮。

她的麵上又有了笑容。

武三爺的目光已在李大娘的麵上,他看到了李大娘麵上的笑容,也聽到了那種怪異而奇特的鈴聲。

他盯穩了李大娘,似乎想從李大娘的麵容上看出她是為什麼興奮。

他看不出。

十二個白衣人亦聽到了那種怪異而奇特的鈴聲,他們的腳步不覺已停下。

那種鈴聲仿佛還帶著某種魔力,誘人的魔力。

也隻是刹那,鈴聲飛入了堂內。

在堂內聽來,鈴聲更響亮,更怪異。

那隻鳥也同樣怪異。

血紅的翎毛紅如鮮血,嘴爪亦仿如曾在血中啄踏,那隻鳥的左半邊就像是血染成。

隻是左半身。

那支鳥的右半身非獨不是血紅,連半點的紅色亦沒有,嘴是蒼黑,爪是灰褐,羽毛卻是雪白。

看到它不難就令人想到了血奴。

難道它就是血鸚鵡的奴才?那一千三百滴魔血所化成的十三隻血奴之一?

在它的左爪上係著一個小鈴,怪異而奇特的鈴聲就是從這個小鈴發出,仿佛要攝人魂魄。

飛繞一匝,那隻怪鳥曳著鈴聲竟落在李大娘的左肩上。

鈴聲立時停下。

偌大的一個廳堂反而變得陰森起來。

燈光更暗淡,周圍的暗影更濃,這怪鳥一來,死亡的陰影便似籠罩著整個廳堂。

武三爺打了一個寒噤,忽的一聲暴喝:“上!”

霹靂般的喝聲喝散了滿堂陰森。

十二個白衣人應聲硬著頭皮衝上去。

李大娘雙手幾乎同時一拍。

掌聲方發,那四個中年婦人的雙腳便自一頓,軋軋軋一陣暴響,在她們周圍的地麵就往下疾沉了下去。

除了堂中那張桌子以及她們站立的地方,整個廳堂的地麵竟都是活動的翻板。

這實在令人意外。

還有更令人意外的東西。

暗器!七種暗器。

每一種暗器的數目隻怕都以百計,突然自廳堂的四周飛蝗般射出。

千百道暗器交織成一道閃亮的巨網,四方八麵的罩下。

隻有李大娘她們站立的地方例外,其他的地方完全都在暗器的射擊範圍之內。

所有的暗器都是發自機簧,破空聲尖銳刺耳,勢子的急勁可想而知。

腳下地麵的突然下沉,已令人驚慌失措,再來這一陣暗器更難應付。

十二個白衣人失聲驚呼。

驚呼未絕,五個已跌下陷阱,七個才躍身半空,其中的四個被暗器射成了刺蝟,往陷阱墜下,剩下來的三個身上亦激起了血花。

十二個白衣人之中看來還是以他們三個的武功最好,雖亦被暗器射中,身子仍靈活,半空中翻滾,硬從暗器網中穿出,直往廳堂當中撲落。

武三爺的武功更在這些人之上,地板剛沉,他的身子已飛起,雙手半空亂抓,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射向他的暗器全都被他抓在手中。

他的人旋即穿出了暗器的羅網,人還在半空,抓在手中的暗器便又出手,擊向那四個中年婦人。

四個中年婦人手中的軟劍連忙展開,靈蛇般飛卷。

暗器瞬息被擊落。

武三爺人亦到了,飛將軍也似的從天而降。

兩支軟劍旋即向他胸膛刺到。

劍鋒已抖直,劍尖卻仍在跳動,就像是毒蛇吐舌。

武三爺大喝一聲,上半身一仰,淩空忽一個翻滾,斜刺裏落在當中那張桌上。

劍跟蹤刺到,仍是那兩支劍。

武三爺雙腳起落,竟硬將那兩支劍踩在腳下。

他雙腳已用上,再來兩支劍他怎樣應付?

另外的兩支劍亦已準備刺來了。

卻就在這時,三個白衣人已撲落,兩個迎向另外的兩個中年婦人。

刀閃當頭劈落。

那兩個中年婦人哪裏還有時間算計武三爺,兩支軟劍忙應付那兩把快刀。

還有一個白衣人卻是揮刀砍向那個劍被武三爺踩在腳下的中年婦人。

他非獨懂得掌握機會,刀亦是閃電一樣。

那兩個中年婦人不由得慌了。

武三爺的腳就將她們的軟劍踩在腳下,已經嚇了她們一跳,她們當然也想將軟劍抽回,可是一動手,劍卻動也不動,如同壓上了千斤重鐵,這又嚇了她們一跳。

現在竟還再來一把快刀,她們不慌才怪。

刀閃電砍七,叮噹一聲竟然彈了回去。

那刹那之間,兩個中年婦人的一個左手已從懷中抽出了一柄匕首,擋住砍來的那把快刀。

刀雖然擋開,她的人已給刀上的力道震得一個踉蹌。

那個白衣人比她更慘,連人帶刀飛跌在地上。

她的氣力還沒有這麼大,隻是她左手的匕首擋住了砍來的那把快刀之時,另一個中年婦人亦已從懷中抽出了一柄匕首,擲向那個白衣人咽喉。

這一擲又準又狠。

這個中年婦人更懂得掌握機會。

匕首飛入咽喉,鮮血標出,那個白衣人渾身的氣力亦從咽喉標出。

他飛跌地上。

兩個中年婦人卻同時飛了起來。

武三爺同樣懂得掌握機會。

快刀一砍上,武三爺人亦淩空,雙腳飛快地蹬了出去。

兩個中年婦人也知道武三爺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出手,左麵的一個人被刀震得踉蹌倒退,同時匕首亦已帶回,插向武三爺踩在她那劍上的腳,右麵的一個匕首脫手挪出,手便落在劍柄之上,兩手握劍,準備隨時反擊。

她們的思想敏捷,身手亦靈活,隻可惜武三爺出擊的並不在她們的意料之內。

右麵的那個匕首還未插到,右麵的那個左手才搭上劍柄,武三爺的雙腳已左右踢在她們的肩膀之上。

兩人立時被踢得飛起,飛入了半空,卻連隨飛蜂般纖腰一折,淩空飛回。

她們居然有這麼好的輕功。

人飛回,劍亦飛回。

兩柄劍,一柄匕首。

劍就像飛蜂的毒針,匕首亦尋瑕抵隙。

武三爺一雙眼睜大,瞪著刺來的軟劍匕首,好像不知道如何應付。

他赤手空拳,要同時對付三樣兵器的確並不容易。

哧哧哧的雙劍一匕一齊入肉,血飛激。

不是武三爺的肉,也不是武三爺的血。

兩個中年婦人的劍勢一走空,他人就往後一縮,腳同時一挑,挑起了地上那個白衣人的屍身。

那雖然是他的手下,現在已是一個死人。

隻要還有利用的價值,活人他都不肯放過,何況死人?

劍尖鋒利,匕首也利,一刺入屍體,便直沒入柄。

拔出來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往後退乘勢將劍拔出也是一個辦法,隻可惜兩個中年婦人身形下落之時,已在陷井的邊緣。

陷井並不深,卻倒插無數鋒刀。

身入陷井的白衣人不死於暗器之下,難免死於鋒刀之上。

往後退根本就是一條死路。

兩個中年婦人惟有起腳去踢。

她們的腳還未踢上屍體,武三爺便來了。

兩隻腳的一隻,馬上轉踢武三爺的小腹,還有的一隻亦自收回,人卻又飛起。

這隻腳的主人正是那匕首仍在手中的一個。

她的人飛起,右手便鬆開,左手卻握著匕首更緊,軟劍雖不易從屍體上抽回,匕首輕易就拔出。她棄劍用匕首,人飛起,母老虎也似的撲落,匕首疾往武三爺頭頂刺下。

武三爺即時一聲暴喝,偏身坐馬,手一抄竟抓住了踢向自己小腹的那隻腳。

那個中年婦人不由失聲叫了起來。

尖叫聲出口,她的左手已落在屍體之上,就抓著那具屍體猛向武三爺的胸膛撞去。

她這個動作尚未完成,便發覺自己的身子已淩空。

武三爺的左手抄住了那個中年婦人的小腿,右手旋即抓住了那個中年婦人的纖腰,一發力,那個中年婦人便給他托了起來,高舉過頂。

她才開始掙紮,小腹已一下刺痛。

那插向武三爺頭頂的匕首已插在她的小腹上。

手揮匕首淩空撲落的那個中年女人卻給他的一腳踢了出去。

這一腳當然又是武三爺抄著她那隻腳的手強迫她踢的。

後麵是陷井,那個中年女人竟給那一腳踢下陷井。

兩聲慘呼差不多同時響起,一聲在陷井底下,一聲在半空。

半空那一聲慘呼亦往陷井飛落。

武三爺將手中那個中年婦人擲出,不禁仰天打一個哈哈。

這一個哈哈出口,兩支劍已從左右刺到。

軟劍!

來的竟是另外兩個中年婦人。

他的兩個手下已伏屍地上。

這兩個中年婦人比方才那兩個顯然更勝一籌,出劍更狠準。

武三爺雙袖飛舞,腳踩羅漢步,連接二十四劍,竟都無法找到對方的弱點。

他開始感到不耐煩,拳掌袖齊施,硬將那兩個中年婦人迫退開兩步,猛可大喝道:“來人呀!”

門外還有他好幾個手下,他並沒有忘記。

隻要有人絆住這兩個中年婦人,他就可以抽身擒下李大娘。

他一直毫不著急,因為李大娘在莊外的手下已被他剪除,莊內亦已被他控製。

可是到那隻怪鳥出現,他卻發覺事情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所以他立即發動攻勢。

誰知道大堂中竟有那麼厲害的埋伏。

他還未衝到李大娘的麵前,他在堂內的十二個手下已一個不剩。

李大娘方麵還有兩支劍,有一隻怪鳥。

那兩支劍雖然不放在他心上,但那隻怪鳥,他卻不能不顧慮。

那隻怪鳥的突然飛來絕不會沒有原因。

李大娘麵上的笑容更可疑,仿佛已胸有成竹。

是不是這廳堂之中還有更厲害的埋伏?那隻怪鳥的飛來又暗示什麼?

武三爺不知道,卻已感到危機已降臨自己頭上,必須趕快將李大娘抓起來。

那最低限度,他也有一個人質在手。

投鼠忌器,就還有機會。

況且李大娘就擒之後,說不定還可以將這個局麵完全扭轉。

他早已決定今夜孤注一擲,現在所有的注碼都已押上,賭局亦開始多時,要收也收不回的了。

他隻有賭下去。

一叫人來人就來了。

五六個白衣人飛快衝入,卻竟直衝入門後的陷井。

武三爺一眼瞥見,不禁大吃一驚。

他挑選手下向來小心,魯莽的他已要考慮,睜眼瞎子他更就連考慮都懶得考慮。

因為他並不是在開善堂。

現在這五六個白衣人連瞎子都比不上。

瞎子最低限度會先行探探道。

這五六個白衣人簡直就像是給人擲入來。

陷井內遍插鋒刀,五六個白衣人掉下去竟一聲也沒有,莫非他們還是啞子?

武三爺知道絕不是。

每一個白衣人最少都已跟了他三年,他對他們都很清楚。

他們既不瞎,也不啞。

現在為什麼變成又瞎又啞?

武三爺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他忽然發覺,自己完全孤立。

門大開,門外卻隻是一片昏暗。

沒有人,人影也沒有。

風從門外吹入。

深夜的秋風清冷如冰。

劍風卻森冷如冰。

劍風已迫近眉睫。

武三爺偏頭一瞥門外的同時,毒針般的兩支軟劍已回刺,刺向他的眉心,刺向他的咽喉。

他側身一閃,突然破聲狂吼。

驚心動魄的吼聲,霹靂似震撼廳堂。

這正是佛門“獅子吼”神功,他在少林寺那一段日子倒不是白過的,雖然練得還未夠火候,卻已夠嚇人。

兩個中年婦人給他這一吼,手腳不由一軟,那隻怪鳥亦驚得從李大娘的肩頭飛起。

武三爺雙拳乘機出擊。

缽頭大的拳頭,幾百斤的氣力,挨上這樣的一拳,絕不比挨上一劍好受。

左麵的一個中年婦人當場飛起,往陷井飛墜,一聲也沒有。

武三爺的右拳已打斷了她的喉骨。

她即使沒有墜下陷井,這一拳已足以將她那條命打掉。

武三爺的左拳卻落空。

右麵那個中年婦人驚嚇下竟仍能閃開武三爺左拳,她的劍旋即反刺。

武三爺悶哼退避。他的麵色已發白,方才那一吼,似乎已吼掉他不少的氣力。

那個中年婦人乘勢追擊,毒針般的軟劍像鋒翅似的震動,一支劍刹那仿如變成了幾十支。

劍震動寒光飛閃,直似灑下漫天劍雨。

叮一聲,漫天劍雨突散。

那個中年婦人第一次變了麵色。

她的劍仍在手,但已不能開展。

那瞬間,武三爺的右手已多了一把尺,漆黑的尺,毫不起眼,卻仿佛隱藏著其種魔力。

黑尺一穿入劍雨,漫天劍雨便消失,蜂般的三尺軟劍竟變成昏頭的青蠅,飛投在尺上,劍鋒竟似被那黑尺吸住了。

那個中年婦人鐵青著臉,目光從黑尺轉到武三爺的麵上,忽問道:“你是少林弟子?”

武三爺笑笑,反問道:“你也認得這種量天尺?”

那個中年婦人道:“那不過是塊磁鐵。”

武三爺亦自冷笑,道:“在你雖然已不是秘密,但出其不意,你還是不免上當。”

“當”字還在他唇邊,那個中年婦人的左半身便一轉,左掌順勢拍向武三爺的胸膛。

這一著都是在武三爺的意料之內。

那個中年婦人左掌就拍在武三爺的左手中。

武三爺五指一收,握住了那隻左掌。

中年婦人的右手幾乎同時鬆開了劍柄,食中指勾起,搶向武三爺的眼珠。

再來這一著未必亦在武三爺的意料之內,但他的左手卻已揮出。

中年婦人的手指還未搶上眼珠,人已被武三爺擲了出去。

武三爺右手同時揮出,量天尺一震,嗡一聲,吸在尺上的軟劍震脫,追在那婦人後麵。

中年婦人半空中腰身轉折,正待再飛回,劍已然飛至,飛入了她的腰背。

一聲哀呼,飛蜂般的身子淩空飛墜,墜下了陷阱。

武三爺仿佛知道這結果,他沒有再望那邊,目光就落在李大娘的麵上。

李大娘也是在望著他,竟是一臉的笑容。

美麗如春花,溫柔如春風,像春水在動。

這又是多麼迷人的笑容。

她的眼晶瑩閃亮,仿佛快要滴水。

兩人的目光相觸,武三爺突然感到一陣迷惘。

他銳利的眼神逐漸變得輕柔,一臉的殺氣也自逐漸消失,本來緊握的雙手竟亦逐漸鬆開。

叮噹的一聲,量天尺墜地。

武三爺應聲如遭電擊,整個身子猛一震。

這一震,他輕柔的眼神又變得銳利,臉上亦有了殺氣。

他的頭立時偏側。

嗤一聲,一支鋒利的長劍立時從頭旁刺過,刺斷了他束發的頭巾。

劍上的寒氣仿佛已割入了他頸旁的肌肉。

這一劍簡直間不容發。

劍在李大娘的右手中。

兩尺長的劍,劍鋒隻兩指,如一泓秋水。

劍鋒未入肉,劍氣已迫人。

這當然是柄好劍。

李大娘眼瞳已如春冰般冷酷。

她已從椅上起立。

何時從椅上起立?何時拔劍在手?

武三爺不知。

他又盯著李大娘,眼神異常的古怪,倏地笑起來,笑著道:“有人說你是一個女魔,男人見了你;沒有一個能夠不著魔,我本不信,現在卻非信不可。”

李大娘隻是笑,冷笑。

武三爺又道:“連我這種少林寺出身的高手,一個不提防都幾乎被你迷住,差一點的人如何能抗拒得了?”他輕籲口氣,又道:“你這雙魔眼練了多少時日?”

李大娘舉起左手,伸出了一指頭,道:“不多不少,十年!”

她舉起的左手霍地拍在劍柄之上。

劍並未撤回,這一拍,劍鋒便切向武三爺的脖子。

武三爺立即倒下。

沒有血,劍還未砍上他的脖子,他是自己倒下去的。

李大娘看得出自己這一劍偷襲已經落空,手一翻,手中劍追著武三爺的身形削下。

叮一聲,劍突然停在半空。

落在地上的量天尺又回到武三爺手中,封住了李大娘那削下的一劍。

整把劍再也沒有變化。

劍已吸附在尺上。

武三爺偏下的身子緩緩直起,雙眼直勾勾盯著李大娘。

目光火焰般熾烈。

李大娘春冰似冰冷的眼瞳在火焰中熔化,又變回春水似的流動。

武三爺忽然道:“你是不是仍想再試試那雙魔眼能否再將我迷惑?”

李大娘沒有作聲。

武三爺也沒有再說什麼,左手暴長,疾向李大娘抓去。

李大娘棄劍急退。

她的身材窈窕,即使手忙腳亂,姿勢仍然迷人。

連她的眼睛都已迷不住武三爺,這姿勢更起不了作用。

李大娘一退再退,身後已碰上了她那張坐椅。

她坐倒椅上。

武三爺大笑,又再餓虎般撲出。

呼一聲急勁已極的破空聲即時驚裂廳堂的空氣,直迫武三爺腦後。

武三爺身形方展,勁風已激起了他腦後的白發。

他一聲暴喝,撲前的身形硬硬扭轉,左拳擊向李大娘,右掌量天尺連同吸附尺上的兩尺劍疾掃身後。

他早已小心提防。

因為他早已看出那些手下是被人擲入來。

擲人的那個人卻仍未見現身。

他絕不相信那個人早就離開。

那個人出手對付他的手下,如果不是李大娘的人,就可能與他同一目的而來。

無論是什麼身份,那個人都不會讓李大娘落在他的手上,他所以遲遲不肯現身,也許是別有用意,但到現在這個地步,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下去。

他的判斷並沒有錯誤。

人雖仍未見,暗器已來了。

那其實也不是什麼暗器,隻是老大的一個大鐵錘。

鐵錘急勁而準確,一飛三丈,疾擊武三爺後腦。

武三爺亦已想到對方可能用暗器阻止他的行動,但來的竟是這種暗器,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到他發覺不對路之時,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他隻有硬接。

哨一聲鐵錘飛開,吸附在量天尺之上的那支劍亦震飛,飛入了半空,奪地釘在一條橫梁上。

武三爺的一條右臂卻幾乎完全麻木。

李大娘也並不好到哪裏去。

武三爺那一拳雖然沒有打在她身上,激烈的拳風已撞上她的胸腹,封住了她的穴道。

她立時昏倒在椅上。

武三爺那一拳的目的也隻是這樣,他完全不想要李大娘的命,卻也不想有後顧之憂。

因為李大娘亦有好幾下子。

鐵錘的主人無疑就是一個高手,即使比不上他,他若是還要兼顧一個李大娘,也必然吃力得很。

何況李大娘除了一雙魔眼,一支魔劍之外,可能還有其他魔法。

他的右臂完全穩定,他的上半身便又探前,左手化拳為爪,再抓向李大娘。

李大娘在手,對於那個鐵錘的主人也是一種威脅。

隻可惜他的手尚未抓上李大娘,鐵錘的主人已經來了。

那個人天馬行空一樣由外飛入,竟似比方才那個鐵錘的勢子還要迅速。

他人在半空,手一抄,量天尺擊飛的那個大鐵錘便回到他手中,人還未落下,鐵錘已擊向武三爺抓住李大娘的左手。

武三爺急縮左手,右手量天尺反戳那個人的咽喉。

又是叮一聲,量天尺敲在鐵錘之上。

那麼重的大鐵錘在那個人的手中竟用得如此靈活,就像是支劍,勢子之淩厲,卻又非劍所能相比。

武三爺暗吃一驚,下意識退後一步。

他這才看清楚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