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怎樣“上了羊頭山”
如果按照《黑暗傳》記載,“神農上了羊頭山”,那麼神農氏族原來必然不在羊頭山。神農氏族從哪裏來呢?
我國傑出的科學家、教育家竺可楨先生在《中國近五千年來氣候變遷的初步研究》說到,到新石器時代中期,“從仰韶文化到安陽殷墟,大部分時間的年平均溫度高於現在2℃左右,一月份的溫度大約比現在高出3~5℃”。溫暖濕潤的氣候,茂密的植被,為山西境內發展刀耕火種的農業創造了較為有利的條件。
竺可楨根據我國物候資料整理的氣溫變化曲線,與西方現代北極冰芯曆史氣溫測量技術數據高度吻合。從一萬年以來的氣溫變化曲線可以看出,距今一萬年前,華北平均氣溫處於第四紀冰川的低溫點。
到距今7000至5000年期間,氣溫升高到比二十世紀初高2℃。
不要小看這2℃,黃河流域與長江流域相比,平均氣溫也不過相差2℃,但黃河流域的蘋果樹在長江流域,就因為氣溫高已經不能栽培了。建國60年來至今,氣溫上升不過0.7℃,開國大典時人們還穿棉襖,現在國慶人們就隻穿便裝與毛衣了。
根據11000年以來的氣溫變化曲線分析,10000年前是一個極低氣溫時期,即第四紀冰川時期,人類在西北地區很難生存下去,西北先民必然逐漸向較為溫暖的中原遷徙。距今7000—5000年前這個時期,平均氣溫上升了5℃左右。華北氣候溫暖潮濕,正是“神農氏七十世有天下”的時代,農耕誕生了。應該說,農耕隻能曆史地誕生於那個溫暖濕潤的時代。
對氣候變化更直接的證據,來自殷商許多求雨的甲骨文上。在殷墟發現的15萬件甲骨文,有數千件與求雨或求雪有關,從其中能確定日期的甲骨文推斷,當時安陽農耕下種比20世紀70年代要早一個月。武丁時期的一件甲骨文記載“打獵時獲得一象”,表明在殷墟發現的亞洲象化石必定是土產的。而河南省原來稱為“豫州”,這個“豫”字就是人喂大象的字形。
周朝初期,我國氣候依然溫和,這從竹子當時能在黃河流域廣泛生長、在人民日常生活中曾起到顯著作用就能看出來。中國當時形成的許多漢字,都以“竹”字頭來表示,如簸、箕、箭、箱、籮、簪、篦、篳、籃、管、筒、筐、筏、篩、箍、篷、簽、筯、箸、筆、算、籌、篇、簡、笙、笛等,表明這些東西最初都是用竹子製作。而目前的黃河流域,竹子已經不是一個普遍存在的經濟作物了。
根據對古代文獻的研究,更為古老的薑、羌族曆史,要溯源至遠古時代我國西部的古老羌族。隨著地理氣候的曆史變遷,羌族中分化出其中一支薑姓氏族部落,向東遷徙經過渭水流域,並在居住地留下地名薑寨、薑氏城等地名。
那麼炎帝是否曾在陝西定居呢?《國語》裏雖然有“炎帝以薑水成”的記載,《帝王世紀》載:“炎帝神農氏薑姓,母女登,遊華陽,感神而生炎帝,長於薑水,是其地也”。《帝王世紀》載“有神龍首感女登於常羊生炎帝”的記載。
但是,先秦文獻卻沒有薑水的記載,寶雞常羊山也不見於史書,《陝西通誌》及民國所修《寶雞縣誌》也不曾記載,起於何時也不可知。如果真與炎帝出生地相關,方誌中定會特書一筆,不應棄而不顧。由此看來,“寶雞說”是有問題的。當然同湖南炎陵一樣,寶雞也有可能是炎帝氏族在遷徙過程中居住過的地方。
再後來,薑姓部族的一支順黃河流域繼續向東遷徙,到達黃河中下遊的豫西、山西一帶,終於上了羊頭山。
神農為什麼上羊頭山
以今天的考古成果與科學技術,我們能否探索曆史,發現一些曆史真相呢?中華大地自古傳說“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就在傳說“地陷東南”的浙江省,考古發現了環太湖的良渚文化,當時文明已經發展到很高的水準,卻在公元前2200年突然中斷,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記載,連傳說都沒有。
經過長期的考古研究,浙江河姆渡、吳興錢山漾、杭州水田畈、江蘇吳江梅墊等陸續發現厚達0.3~0.9米的淤泥層,其中沒有任何文化遺存。同時,周邊寬達數十米的壕溝被發現,如此寬闊的壕溝隻能防範與引導洪水。被洪水毀滅的跡象逐漸顯露出來。考古逐漸證實,良渚文化後期向蘇北方向大汶口文化區域遷徙。
而考古又逐漸發現,黃河下遊大汶口文化由沿海向西北內陸遷移,這也隱含著大水淹沒家園的跡象,他們由低處向高處移動,如果是遭遇水災,幸存者不可能有其他選擇。
黃河兩岸的邯鄲、洛陽、武功等大量遠古洪水吃水線的保留,真實記錄了無數次黃河泛濫直接淹沒古城的印記。河南輝縣龍山城牆高4米,洪水過後的淤泥掩埋卻已達城牆上沿僅半米處。
黃河上遊的青海民和喇家遺址表明,黃河泛濫淹沒村莊時伴隨著大地震,沒有一個人幸免。
大批文明的火種或遲或早,都在浩蕩的洪水裏結束,成為今天不斷帶給我們驚喜和發現的遺址。
或許這隻是偶然的幾次水災,還不足以證明長期的洪水泛濫。怎樣能夠證明發生過連續泛濫幾十年的洪水呢?
《史記》等文獻追述:“堯時洪患為烈”,“堯69年治水”,“鯀九年治水不成”,“禹治水13年”,僅此而論,大洪水至少曆時數十年。這些記載,與中國的“神話傳說”相互補充:
共工怒觸不周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地陷東南,一派汪洋。
女媧煉五色石補天,堆積蘆灰止住大水。
精衛填海,炎帝之少女兒化作精衛鳥,以微薄之力抵抗水患。
大禹治水,“當堯之時,水逆行,泛濫於中國,蛇龍居之,民無所定”(《孟子》),“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懷山襄陵,浩浩滔天”,(《書經》堯典)。《淮南子·本經訓》曰:“舜之時,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
這些神話傳說中隱含的信息,直接描繪了一個毀滅性的洪水時代。
特大洪水隻能有兩個來源,一是降雨量大幅度增加,二是江河上遊冰川融化,二者都源於氣候大幅度變暖。
竺可楨的研究,與西方科學探測數據吻合的氣溫變化曲線表明,距今8000至4000年前,東亞氣溫由第四紀冰川的低溫點突然升高5℃,比二十世紀初高出2℃。
2009年哥本哈根氣候會議上形成的“2℃共識”表明,如果現在地球溫度再升高2℃,則關乎全球人類的生死存亡。
而距今8000—4000年期間,正是超出目前平均氣溫2℃的時代。高溫必然導致超量降雨,高原冰川融化必然傾瀉而下。這與傳說中的滔天洪水直接對應。
公元前2600年,洪水排山倒海,衝決了黃河故道,迫使黃河改道蘇北平原入海,黃河水裹挾著巨量的泥沙,我國從此有了黃海的名稱。這次洪水,顯然是一次超量級的規模。
公元前2000年,又一次滔天洪水滾滾而下,再次衝決黃河故道,黃河再次改道山東入海。這顯然是又一次超量級規模的洪水。
中國是最早記錄自然災害的國家。自周惠王開始,公元前400年至今共泛濫1900次,局部改道26次。黃河的浩蕩風貌舉世無雙。
洪水就這樣,在億萬年衝積而成的華北平原上一次次肆虐,不斷留下一個又一個古文化遺址。
更為驚心動魄的還不止於此。
21世紀的發展趨勢能夠證明,4000年前的高溫氣候融化了高原冰川和南北兩極冰蓋,海平麵大幅度提高。高原冰川導致融化的冰雪與大增的降雨合流,使江河流量大增,導致大範圍大規模泛濫。
目前已經在華北平原發現的四條貝殼沙堤,標誌著海水侵入內陸以後形成新的海岸線,其時代為距今5235年、3330年、1080年和近代,佐證了海水曾侵入陸地縱深達100公裏,到達玉田、安次、霸縣、大城、南皮一線,達到甚至越過了大運河,天津、楊柳青、滄州等地都被海水淹沒。由此佐證了我們的祖先目睹滄海桑田的真實記憶。
杭州曆史博物館展示的曲線顯示,全新世以來最強的被稱為皇天畈海侵出現在距今6300年,海平麵比現今高出約8米,這一結果與全球和全國最強海侵基本一致。河姆渡文化因這次最強海侵的影響而消失。
杭州曆史博物館上述曲線還顯示,第四個千年尺度暖濕氣候期距今(3800—3200年),出現了全新世以來的第二個最高的海平麵,當時海平麵比現今高6米左右,被稱為鍾家堍海侵。專家認為就是這次較強的海侵,導致良渚文化的消失。在大量良渚文化遺址的文化層上,普遍存在一層厚約0.5米以上的黑色水相沉積物,這是長期處於淺海底和湖沼底部的證據。
鑒於我們經曆的半個世紀以來全球氣候變暖,如果氣溫上升幅度超過1.5攝氏度,全球20%到30%的動植物物種麵臨滅絕,海平麵上升將淹沒包括紐約、孟買和上海在內的一些沿海城市。2007年11月17日,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發出警告:“世界正處於重大災難的邊緣。”
近代發現古代人類繪製的,南北兩極冰蓋下的陸地地圖,這個世界不解之謎,由於兩極冰蓋曾經融化,陸地得以裸露,從而有了答案。反之,南北兩極冰蓋下的陸地地圖,能夠證明兩極冰蓋確曾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