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發現炎帝陵(2 / 3)

正當此時,又一個關於“皇墳”的消息傳來。

莊裏村“皇墳”的說法自古流傳。最初聽說是“黃昏”,米東明並未在意。後來了解當地方言其實是“皇墳”,頓時心裏一亮,必須親自考察,或許有新的契機。

1994年8月,秋高氣爽,米東明親自帶著剛到任的副書記梁晉高一同來到了莊裏村,村支書王林發、村長任啟新介紹,村裏有一座五穀廟,又叫皇墳,還有說是城隍廟的,可惜在“文革”中已經遭到破壞。住在廟裏的老人知道一些情況,說著說著就到了五穀廟。

五穀廟正殿光線昏暗,堆滿集體的農具。房東張根昌夫婦住在五穀廟東廂房,靠牆有一張桌子,上有一個香爐。屋裏有南北兩個套間,北邊套間供起居,光線昏暗,家具簡陋。南邊套間有灶台算是灶間,牆壁被煙熏火燎成黑褐色。張老漢介紹,早年這裏叫皇墳,供的是一位城隍老爺,但不知道這位城隍老爺究竟是何人。常有人來燒香上供,逢廟會時來人就更多了。

既然是“皇墳”、城隍老爺,總該有碑刻說明吧?米東明問了半天,張老漢一直說沒有碑刻。後來問急了,說是有一塊碑,在另外的房間,鑰匙被家人拿走了。話語支支吾吾,閃爍其辭,反而使人生疑。米東明不溫不火,耐心給老人解釋,要他打消顧慮,並說明自己就是團池鄉黨委書記米東明,所問的事情是負責任的。老人一聽頓時態度大轉:“你就是米青天呀!”

原來,1976年,莊裏村黨員幹部曾反映村幹部的問題,米東明當年任鄉長期間就辦事公道,敢給群眾做主,受到群眾普遍好評。老人已經聽說米東明又來鄉裏上任書記,威信很高。這才道出真情:“碑是有,就在這家裏。”

順著老人手指的方向,正堂供桌後是一張寫有“天地英雄氣”的大字畫卷。老人說:“就在那後麵。”米東明掀開畫卷,後麵是一幅因年久而顏色發黃的毛澤東主席像。揭開毛主席像貼附的舊報紙,一個凹陷進去的牆洞呈現在眼前。牆洞裏黑糊糊一片,什麼也看不清。米書記用手摸,像是一塊沾滿厚厚油煙黑灰的石碑。他立刻吩咐司機拿來擦拭轎車用的毛巾,蘸著張家人端來的一盆清水,反複擦洗起來。首先從碑中央擦出一個模糊不清的“帝”字,心中暗喜。緊接著又擦出“帝”之上的“炎”字,是“炎帝”!大家又驚又喜。很快,碑的下部“陵”字,以及左下部的萬曆年號等落款一一顯示出來。

炎帝陵,終於在米東明把石碑擦洗了20多遍之後,顯露真容。煙熏的痕跡說明,之前幾十年內沒有任何人觸動過,確是首次發現。

一個鄉黨委書記,第一次把當地若罔若聞的傳聞,變成了真實存在的現實。

張老漢隨後訴說,近30年前的文革時期,為防止紅衛兵“破四舊”毀壞陵碑殃及房屋安全,特意張貼了報紙與毛主席像,才免遭一劫。後來又張貼大幅字遮蓋,碑刻的事一直嚴守秘密。至此,這個曠世大發現的第一證據終於重見天日,成為“高平發現炎帝陵”的標誌性事件。

此事隨即報告了高平市委市政府。

一晃到了12月3日,山西電視台駐省計生委記者站副站長程原生與特約記者陳戊,赴高平市團池鄉拍攝計劃生育電視新聞。第二天上午,兩位記者完成了預定任務在高平賓館等車,準備返回省城。米東明特來送行,這不僅是一般的禮節,他還另有想法。在與記者言談中,米東明看著記者的攝像機箱說道:“有這麼個事,不知你們是否感興趣。我們鄉最近發現了一塊炎帝陵碑,羊頭山上也發現了炎帝文化遺跡……”

隨即是一段關鍵的對話:“湖南已有炎帝陵……事情複雜化”,“把水攪渾了……”,“渾水才能摸魚……重在參與……”,“比較才能鑒別……”,“今日不回太原,直奔團池鄉莊裏村……”

山西發現有4500萬年前的中華曙猿化石,舊石器時代遺址200多處,新石器時代遺址500多處,夏商周及唐代遺址墓葬群500多處,不可移動文物70萬件,宋金以前的古建築占全國的75%。現在又發現炎帝陵?完全有可能。程陳二人願意相信這次發現,願以自己的努力使之真正成為“發現”。

程原生自1979年開始從事電視工作,始終牢記一句話“及時拍攝一切可能有新聞價值的突發事件”。這次麵對炎黃始祖遺跡,或促成重大發現,或僅是一說而已。對事件的判斷評價能力,就是新聞敏感性的標誌。對祖國曆史文化遺產的摯愛,促成了二人即刻前往,首次、獨家采訪拍攝。

高平市計生委主任陳俊生原本是來送行,欣聞之下也同行前往。

五穀廟正殿是一座宋元風格的古建築,保存完好。明朝萬曆年製的琉璃寶刹做工十分精巧,殿內大梁上清朝乾隆年重修的記載清晰可見。在大殿的牆角下,靜靜地躺著一塊殘破的石碑殘片,抹去上麵厚厚的塵土,“炎帝陵乃古跡之勝地也”的字句依稀可見。為證於此,後來查閱清版《澤州府誌》記載:“上古炎帝陵,相傳在縣西北四十裏換馬鎮。帝嚐五穀於此。”書裏說的換馬鎮現在叫換馬村,離莊裏村不到一裏路,那時候莊裏村屬換馬鎮管轄。如此看來,炎帝在這一帶嚐五穀的曆史,始終是得到官方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