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受傷(1 / 2)

可惜前方的沙灘依然幽黑寂靜,沒有傳來半聲她渴望的呼喚。陳優榛突然擔心起來——楊振他們和向導絕對不可能棄他們不顧,莫非他們也遇險了?

她努力鎮定下來,扭頭看了看臉色越發青白,連話也說不出來的周博青,竟如被生生剜去心頭肉一般難受,心中明白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周博青有任何不測,她還是很愛他,如同當年一樣。

婚後的日子的確變味。這不是周博青改變了性情。他依然是他——豪爽、直白、敢說敢做,卻又曉得察顏觀色,不愚笨衝動。

所以她一直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努力維係這段感情。心中明明非常清楚周博青喜歡自己什麼,自己喜歡他什麼,卻刻意忽略,或許是賭氣,誰叫他對自己日漸疏忽?

為了這兩個字,她不生孩子,不爭財產,昂首微笑走出那個曾精心營造的家。甚至為了一時的任性,和並不喜歡的楊振扯在一塊兒……

不過,現在危急關頭,不是憶苦思甜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找一塊安全的地帶讓周博青先躺下休息,以防傷口繼續出血。

陳優榛強壓慌張,細致觀察周圍環境,不遠處近海堤邊似堆放著幾塊黑礁石,連忙吃力把他扶向那裏。不過短短數丈,已是千辛萬苦。

此時的周博青虛弱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身子一軟,斜斜倒在石縫之中,再也不曾動彈。陳優榛大驚,摸摸他的身軀,尚算溫暖,心中略定。蹲下身子溜眼四望,他們的藏身之處仍然暴露,幸好月亮漸漸被雲層掩蓋,四下幽黑,鬼影也沒一個,連忙彎身上前把剛才繞至礁石這邊的腳印和血跡掃掉,再火速趕回周博青身邊。用力搬正他的身軀,把他的腿微微曲起,自己縮躺在他身邊,慢慢以手部輕按壓著他肩頭差不多是傷口的位置,以減少出血。

與此同時,她輕輕摸索周博青的衣袋——以往這家夥特別喜歡夜遊,身上總帶著瑩光筆。半晌,果然被她翻出來了,立即亮起,慢慢鬆開按壓著他傷口的另一隻手,小心解開他的衣扣,輕輕揭翻開來察看傷口,不看猶可,一看之下,胸口痛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才剛收回的眼淚再度洶湧流出。

傷口很長,由肩頭處一直延伸至胸口,足有五六寸長!內裏的肉邊兒都翻了出來,不時還有血水突突冒著,所幸不算太深,應該沒傷及內裏。

看著他青白的臉,烏黑的唇,陳優榛強忍情緒,不敢哭出聲來,心裏隻是想如果周博青此刻死了,定必陪著他去。要賭氣就一直賭到閻王那裏去好了,若牛頭馬麵敢扔下她,就當場撞在礁石上死給它們看!

雖然滿腔激憤,卻不忘掏出背包裏的消毒噴霧和濕紙巾,用力睜開一雙淚眼,小心翼翼替他清洗傷口,然後用指甲鉗子撕下一截自認為幹淨點的裏衣布條,和絲巾連綁在一起替他斜肩包紮,再脫下外套包裹著他的身體,方替他穿上已被砍爛了的外衣。

一切處理妥當,側耳聽聽他的呼吸,漸顯平穩,再探探他額頭,略有點發熱,卻不嚴重,便用濕紙巾不停敷在上麵。微溫了立即換上另一張,先前的就用指尖吊在風裏吹涼,稍停再敷上去。

停頓間,手指輕觸他的臉龐,瘦削不堪,碴兒滿布,胸口再度刺痛,哽咽說:“你……你這回是買個大教訓了……我待在家裏時你不珍惜,待我走了,卻追到越南來挨了一刀子……弄得隻剩半條小命,躺在這黑乎乎的石頭堆裏,你說你是不是自找麻煩?自討苦吃?”

周博青閉眼沉睡,似是因為耳邊有她的聲音,呼吸漸顯平和,傷口沒有再出血了。陳優榛附耳至他胸膛細細聽著,覺得心跳平穩了許多,才略略放下心來。

此時已近深夜,楊振和蘭蘭依然毫無蹤影。陳優榛越發不安,不禁怨恨怎麼就這麼聽導遊的話把手機留在東興,以至現在身陷困境,叫天不應叫地不聞。

沙灘海風入骨,沙地濕重,陳優榛怕周博青著涼,把身上的背心又脫了下來包著他的身子,自己隻剩一件蕾絲裏衣,然後緊緊摟抱著他的身軀。

這麼做著的時候,淚水再度無意識滑落下來——相戀七年,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感覺這個世界就隻剩他和她,從此相依為命,甘苦與共。無論前生今世,她都是他的女人,即便離婚,也隻是稍別,無論如何,終究逃脫不了成了他的女人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