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事們說,陳優榛居然會放棄像周博青這麼直爽能幹又好人緣的男人,真是人頭豬腦。男同事們說,周博青連陳優榛這麼秀外慧中持家有道的好女人也不要,看來天下的好男人快要絕種了。
此時的林蘭蘭,自然擔當起維護周博青的形象大使。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周博青,便由得她在自彈自唱。個別同事聽多了,便覺得可能真會這樣,扯著她多問了幾句,林蘭蘭便更風情了。
即便如此,很多人還是覺得林蘭蘭沒有機會。原因一,周博青是寧可玩爬山玩探險玩旅遊也不玩女人的性子。原因二,他已經結過婚,不會輕易再落入陷阱,尤其這個女人名字俗氣,人也俗氣,一把年紀還穿少女裝扮可愛,極具長舌婦的架勢,唱做俱佳,甚至不怕人家反胃!
事實上周博青一如既往,眼尾兒也沒曾多望林蘭蘭一眼。他現在更擔心的是楊振,這人略有點心計,待陳優榛搬到他新居後,那家夥必定用一個爛得不能再爛的借口,搬去與她同住!
他知道自己還愛著陳優榛,又很怕回到以前兩看相厭的日子,如此左右彷徨,忐忑不安。每天總是很早就回家,如果她不在,周博青會到樓下的市場買菜回來,洗淨弄幹,或煎或煮,或燜或熬。她回家的話就招呼著一起吃,她不回來的話就裝起一份,留放在餐桌上。像當初她對他一樣。
陳優榛仿佛感覺到他的留戀,也很有默契地每天早早歸家。
“今晚一起吃?”總是周博青主動問。
“好的。”她會立即答。
然後他很開心地去菜市場買菜,她在家一邊淘米做飯一邊等著。
菜買回來了,他洗菜,她切肉,合作無間。過程中,會聊一聊這些菜多少錢一公斤,那塊肉究竟是豬的哪一部分等等。
吃飯的時候,他們都不會主動說話。空氣幾乎靜止。他們像是很珍惜這種時光,像是無話可說,也像一切盡在不言中。即使聊起來,多是與柴米油鹽有關的事。
“你以前很討厭進廚房,也從來不會幫我洗菜。”這天晚上,在廚房時她主動打破沉默。
“那麼,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他剛啜了一口湯試味。抬頭看她之際,嘴唇像塗了一層唇彩,紅紅亮亮的,很滑稽。
她笑了,卻不想他知道自己為何而笑,故意說:“不知道,如果你現在才覺得我好,那是遲了。”
他不做聲。
“果然是了?”陳優榛歪頭看了看他,“別覺得沒麵子,正如我也不舍得這間屋子,畢竟生活好幾年了。”她環顧周圍,微歎了一口氣。
周博青鼓起勇氣說:“你可以繼續留下。”
“以什麼身份留下?租客?嗬嗬,公司宿舍不能轉租,當初搬進來時就知道。”
他說不出話來。複婚的提議再度在腦海滋生,卻無法說出口來。不過一個月,離婚和複婚都由他提出,即使她不意外,自己也覺得羞愧。
“說不出話來吧。你這人就是這樣,有時直白得近乎絕情,幸好因人而異,不然就一無是處了。”
“因人而異?”
“指責,叫罵,訓斥,對我從不留情,但外麵又傳你極好人緣,真是兩麵三刀。”她冷笑。
他隨即爭辯,卻略顯氣虛,“我,我在你麵前說話是比較隨意……其實很多時候並沒有什麼意思,心底更不會那麼認為……”
她把切好的肉端到調味架子邊,淋灑油和芝麻進去,淡淡問:“包括提出離婚?”
周博青說不出話來。
“算了吧。不用回答了,一切已成為過去。”
“但我……”
“你會不舍。”陳優榛微笑望他一眼,“我們是一塊長大的,我了解你正如你也了解我一樣。”
他抬眼望著她,“你很好,是我辜負了你……這些天來,我一直在後悔這麼倉促就提出離婚……”
“你是覺得感情淡了,不想誤我罷。你甚至想過不再結婚,從此逍遙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我也不想誤你,我也想生活得快樂一點……所以不曾有異議,不用協商,畢竟現在的我,養得起自己。”
“那你,你會接受楊振嗎?”他問得很艱難。
她略一猶豫,“明天的事誰知道……”
“咱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
“那麼,我可不可以在閑時約你,就當是大家聊天敘舊……”
陳優榛抬頭,見他瞪大眼睛,內中清澈如初,極其殷切地期待著自己的答複,眼眶竟自微微漲熱!她知道自己其實同樣不舍,不舍得這七年的堆積,不舍得零碎的感動和歡笑,不舍得那些曾經慪氣的片段,不舍得這個曾經深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