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艱難說:“終究是我負了你……”
“停下吧!”陳優榛擺手歎氣,“婚都離了,還提什麼誰對誰錯,若有一天你下班回來,看見一室清虛,就代表我已離去,從此成為陌路,如此而已……”
胸口猛一揪扯,周博青垂頭無語。
記憶中,兩人很久沒有像今晚一樣坐下聊天,就連那晚他提出離婚,也沒有如此深入地討論過。平日裏,吃飯也是各自在單位食堂搞定。即使再有空,他也在客廳看電視打遊戲機,她在房間做麵膜美容。他們各自忙碌,也在各自快樂。
“算了吧!”她聳聳肩,“你解放啦!重獲自由啦!”
“你呢?”
“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是,離婚後你感覺如何?”
“什麼時候在乎起我的感覺?莫非想看到我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嗤笑,捧著杯子站起來朝臥室走去,“我有穩定工作穩定收入,不會餓死的,放心好了!”
他說不出話來。
陳優榛走至房間門前,突然停步,回頭看著麵無表情的周博青,唇邊緩緩綻放出一朵狡黠的笑容,“對了,親愛的前夫,為了避免同屋而居出現的不必要的尷尬和誤會,有些事我還是說得明白點好。”
他瞪著她。
“請別用這眼神看過來,這提議對雙方有利的。”她俏皮地搖了搖食指,“第一,我使用洗手間的時候,你不得以任何借口進入,否則罰款五百。反過來說,如果我這樣做的,你也可以執行相同懲罰。”
周博青目瞪口呆,“罰款五……五百?”好大的胃口啊!違章駕駛也沒這麼嚴重吧。
“第二條,一方不得以任何借口接觸對方的身體。第三條,未來三十天,我還在這兒居住的期間,你不得進入臥室。”
他隻記著其中幾個字,急急追問:“三十天?不是還會住兩個月嗎?”
她頓了一頓,說:“其實房子已經找到了,是我還在考慮是否搬過去罷了。”
“這麼快?!哪兒?”
“城北雅致居。”
“太心急了!我又沒趕你走!找屋子不能隨便了事,很多因素需要考慮,最好我和你一塊去看看再決定吧。”
“不用了。”她看了他一眼,輕聲說,“房子是楊振的,他暫時不想搬到那兒居住,想委托房地產中介租出去……不然我們也不會在那兒碰麵。”
陳優榛一字一頓,清晰明確。可憐周博青越聽嘴巴越大,半天恢複不了原狀!呆愣間,又聽得她在說,“我想了一個下午了,畢竟是熟人,又相互知道底細,還是租下來了吧。屋子還在裝修,大概二十天就好了,等油漆味散光,我就搬過去。”
周博青強壓嫉火,一張臉麵卻已鐵青,“原來早就談妥了!是搬去與他同居吧?!”楊振有一間新屋子在裝修的事情他知道,聽說是用作將來結婚之用的,看來這回真是近水樓台了!
“你胡說什麼!”她生氣,“他現在與父母住,不會去新居的,而且我要交納租金,和他是名副其實的租賃關係!”
“多少錢一個月?不會首月八折,二月半價,之後免費提供吧?”他惡意追問。
“滿腦子齷齪念頭,和你說多半句都影響心情!”陳優榛狠瞪他一眼,“砰”地摔上房門。
周博青越發鬱悶,一肚子氣窩著,猛朝旁邊一個抱枕“砰”地打了一拳,再牽起它用力朝地上擲去!抱枕好不爭氣,短短的旅途,便撞翻了一隻花瓶,拖跌了一個水晶擺設……
“劈裏啪啦”一輪聲響過後,臥室的門依然緊閉,仿佛一扇木門就能隔絕所有,包括聲音和空氣。包括她和他。
火氣漸漸熄滅下來,不,應該是說再無可以激發的理由。四周靜寂無聲,心情無法平撫,就像那雪白的蕾絲窗簾,不管何時何地,不理人心幾許,始終不肯安靜。
周博青越發後悔那晚怎麼突然提出離婚。
楊振莫名地介入他們已經名存實亡的關係之中,令周博青的心情非常惡劣。陳優榛沉靜而不失內秀,當然知道這個效果。不過,那一晚的爭吵,無論他是否惡意,始終隱含憤怒,或者說是關懷或者妒忌,這令她很覺安慰。
或許因為這個原因,又或許是天性沉穩,離婚的打擊雖然不小,卻逐漸適應過來,心底漸漸不再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