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山玉鬆柏(1 / 2)

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雨,星星般大小從空中砸下來,砸到我頭上身上,疼極了,有那麼一會我整個頭都要被打到裂開了,雨水衝刷著我,使我睜不開眼睛,我拚命地往山下跑啊,跑啊,可是越來越跑不動,身子越來越沉,意識也越來越薄弱。腳下很滑,又滑又泥濘,我站不穩,跑不動。空中時不時有雷電劈來,劈開了路旁的古樹。我瑟瑟抖著,分不清方向。我不知道這裏離山下還有多遠,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跑了多久,漸漸的恐懼已經跟著意識變得很弱很弱。

再睜開眼睛我已倒在一個山洞裏,身上披著一件靛藍色的男人外衣,不遠處架著一個火堆,火苗微弱,快要熄滅,看來是燃了一夜,我直起身來疼痛襲來,頭像要裂開一樣,腰像是折斷過。這是,有人救了我麼?回想失去意識前的事,才記起突然消失的癩頭僧和他所說的我家厲鬼,不禁又抖了起來。綠珠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你醒了。”一個極致慵懶誘惑的男人聲音從洞口傳來,我扭頭望過去,外麵還在下著,洞口的微亮迎進來惶了我的眼睛,看不清來人的模樣隻是將來人的高大身形勾勒盡致,如鬆柏挺拔,如青銅結實,好美的男人線條,行動處,濯濯如春月柳,讓我收不回眼睛,一直注視著他從山洞口一步一步走近身前來。

噗嗤,他輕笑,遞給我一個芭蕉葉子折成的杯子。我接過,仍是呆呆看著眼前人。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寬兮綽兮,猗重轎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這是我剛收集的雨水,你先喝點。”他眉頭微鎖將手放上我額頭,我隻覺一絲涼爽,渾身無力,頭暈目眩,好美。我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與潘嶽的美比起來,此人的美不在其下,卻又無法相比,他美似玉鬆柏,而潘嶽美似玉蓮花,這玉鬆柏與玉蓮花孰美怎麼比較呢?

“我怎麼了?”回過神來,我收回目光,向後撤了一下身,躲開他放在我額頭上的手,淺嚐‘杯中’的甘露,一點也嚐不出味道。

“你一個人倒在山裏,這有些連翹根,把它吃掉。”好冷的語氣哦,我打了一個寒顫,拽了拽身上的他的外衣抱緊自己。

“這怎麼吃啊?草根?不是應該煎成藥湯麼?”我委屈,自己病成這樣,居然還被虐待。

他眉頭鎖的更深,拿起一把連翹根放進嘴裏,大嚼起來,我又呆了,他怎麼能連一臉嫌麻煩的表情都美成這樣?他嚼了兩下吐出來塞進我嘴裏,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幕,突然覺得惡心極了,把藥吐了,哇哇大哭起來。爹爹,你在哪啊?有人虐待我,我好想家啊。

“真是麻煩。”他又抓了一把藥放進嘴裏,嚼了兩下,突然搬住我的頭,將唇貼上我的唇,我掙紮著要推開他,可是他力氣過大,我掙脫不開,他雙手用力迫使我的唇微微張開,他的舌靈活的將藥送了進來,他的唇堵著我的,使我無法吐出來,無奈我隻得將藥吞了下去。他看我吞下去了便離開了,又抓了把藥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喂了進來,幾次下來,我把所有的藥都吃了。

喂完藥他嫌棄的唾了一口,獨自坐到一旁生火。我是又氣又羞,潘嶽,我對不起你,我的初吻竟然被個不認識的‘老男人’奪走了。

“你這賊人!你要怎麼對我負責?”他不理我,我從地上不停撿了石塊向他砸過去,他輕輕一閃全部躲過,我不甘心,一直砸過去,直到身邊連石塊都沒有了,我決定衝過去掐死他。

可是我根本就站不起來,嚐試了幾次,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好不容易剛剛扶著岩壁站起來,一鬆手就直接摔到地上,劃破了手掌。又疼又氣,我坐在地上再次大聲哭起來,果然我真的發現這女人的眼淚是利器,以前隻要我一哭,爹爹就不讓我再背難背的詩篇了,哥哥就會拿了好吃的紅豆糕來哄我。玉鬆柏本來根本不理我,我一哭就心煩難耐,怒狠狠衝過來,掐住我的脖子讓我安靜點,不然就送我去見閻王。我心想我也不是那種不識大體的市井村婦,便十分淑女的停止了哭鬧。

玉鬆柏便又回到了火旁,恢複了先前完全不搭理我的冷酷樣子。以他矯健的身手和這千年不變的冷靜表情,我猜他可能是個殺手,還是個良心尚未泯滅的殺手,不輕易濫殺無辜,甚至怕因為殺了太多人害怕佛祖懲罰,所以昨天求完佛祖以後在雨裏遇上了昏迷的我,以為是佛祖給他積善成德的機會,便好心救了我,還冒著雨出去采藥。哎,世間多少癡男信女,如果救我有用的話,那之前死在他刀下的鬼魂不就白死了,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