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的布簾突然被掀開,隨輕塵與桑庭軒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兩人麵上都寫滿了說不清的似喜似憂。帳中的氣氛不同尋常,桑庭軒掃了謝墨兩人一眼,不由奇道:“這裏很熱麼?為何你們的臉都這麼紅?”
墨玉拚命壓下想衝上前狠狠掐住他脖子的欲望,幹脆白了他一眼不再張口。這人原先沉默寡言一副石頭臉,如今與回暖呆久了稍微不吝言詞了些,卻是遲鈍得世間少有。墨玉正開心地腹誹著,遂聽見隨輕塵微咳了一聲道:“活捉的刺客有十二人左右,服毒自盡的有五人,幸而其餘的被及時製止,可見這些都是極其訓練有素的殺手。能避過眾人耳目訓養如此一批人來,他果然很不簡單。”
墨玉聞言眼色一黯,有些難受地向後倚在木榻上。隨輕塵見她這模樣忍不住歎了一口氣,轉向謝竹筠拍了拍他的肩道:“趕了一天的路定是累了罷,我們今晚在這裏休息,明日早晨動身回去。”墨玉疑惑地轉頭看向他,隨輕塵心領神會,點頭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你們困在下麵的時候,我便已經派人去過礦場那邊了,該找到的都找到了。如今便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眾人的目光一致地望向火爐旁的素雅身影,謝竹筠似是感覺到背上的三道灼人目光,輕笑著轉頭應道:“東風麼,就在這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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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炊煙從小樹林裏的竹舍中飄起,清淡的食物香味四溢,在悠悠的晚風中蕩漾散開,隱沒在房舍後的幽深密林裏。竹舍的門被輕緩地推開,從中走出形容俊秀卻又風姿各異的四個男子來。
“想不到墨玉果真做得一手好菜,我當初聽你在落霞雙澗與回暖談論美食,還以為隻是說說而已呢。”隨輕塵笑著望向墨玉,毫不吝嗇對其廚藝的讚譽之辭。
墨玉看了一眼謝竹筠,雙頰泛起淺笑:“若沒有箬竹軒的清雅氣氛,恐怕再好的食物也嚐不出其味道的十之一二罷。”
“公子,原來你不光茶泡得好,做菜也這麼厲害!”玲瓏看慣了墨玉平時吃吃睡睡沒有半點女子模樣,如今難得被她找到些可以拍手稱讚的東西,自然比較興奮。
墨玉撇了撇嘴,舉起手來輕輕敲了一記她的額頭,不滿道:“說得好像我隻會這兩樣似的。”對麵的三個男子看了皆是忍俊不禁,卻礙於墨玉的“淫威”隻得抿了唇憋著不笑出聲來。
“天色不早了,我們就此告辭,”隨輕塵拍了拍謝竹筠道,“改日等事情了結了,你來別苑,我們幾個痛痛快快喝上幾杯。”
謝竹筠含笑點頭,目送著他們出了箬竹軒。剛欲轉身回屋裏便聽見身後傳來墨玉的聲音,他連忙站定回轉,卻見那抹如畫麗影盈盈立在籬邊,柔和似水的眼神仿若芊綿的三月暖風輕拂著他的心房。
“竹筠,一切小心。”
心跳漏了一拍,他隻覺得胸中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悅在翻湧奔騰,她清豔絕代的點點淺笑似是劃破昏暗夜空的迤邐華光,彌漫了他的整個視線。唇角一牽,笑意如漣漪般在他墨潤澄澈的眸子裏散開。
“好。”
在遠處旁觀這一切的桑庭軒瞥了眼身邊麵無表情的隨輕塵,不由得在心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墨玉的心意再明確不過了,輕塵,放手罷。。。
夜幕降臨,酉時的天已經全黑了。屋外開始下起了大雪,簌簌的雪打林葉的聲音悄然傳來,給這靜謐寒冷的夜增添了一絲柔和可人。謝竹筠坐在書房裏靜靜閱讀著厚重的醫典,香鼎中的安神香在不知不覺的時間流逝中慢慢燃盡。他終於闔上書籍起身吹熄了燭火,隨手帶上了竹門向臥房走去。
黑暗之中一個影子飄落,緊身黑衣,臉上蒙著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睛左右轉動,借著窗外雪光的反射仔細地審視著房中的每一個角落。他側耳傾聽了一下房間外的動靜,不見響動才來到靠牆的書架旁,雙手開始忙碌地翻閱架上的每一本書籍。
黑衣人找了兩刻有餘,書櫥上的所有書都幾乎已經翻遍。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心下正思考著如何回去複命,背後一個清冷的突然聲音響起。“你要找的可是這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