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輕塵亦是吃驚不小,隻因為對方戰船所用的攻擊武器威力巨大、射程之遠令人歎為觀止,而這般的火藥他在皇朝居然從來沒有見過!那無數火球筆直飛來,在離他們十幾米遠的地方終於落入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衝向船身,甲板上的人紛紛失了重心東倒西歪,避閃不及那撲麵而來的海水被淋了滿身,有些將士更是被甩進了海中。
桑庭軒估計著船之間的距離,轉頭對隨輕塵道:“二裏不到,隻有床弩的射程可以達到這個距離。”隨輕塵點點頭,一個旋身躍上了指揮台朗聲喊道:“床弩手準備!”不愧是訓練有素的隨軍,任那船傾斜的厲害,得令後仍是立即各歸各位隨時待命。
“射!”隻見一片密密烏雲飛向敵船,須臾之間那船停止了攻擊,似是受創不輕。隨輕塵乘勝追擊,“第二輪,上弩!射!”
黑壓壓一片箭雨飛到一半便被另一艘船射來的第二波的火彈擋了回去。連著第三次火彈的強硬攻勢,那海船被撞得搖擺不停,甚至有些流火衝上了甲板把帆布都燃燒了起來。一時間船上水深火熱,人人苦不堪言。
那船傾斜搖晃得厲害,緊挨著墨玉的回暖手一鬆便滑了出去,隻來得及抱住船上欄杆,半個身子便已旋在空中,堪堪吊在了海上。一輪箭弩飛至,眼看著回暖便要性命不保。。。
墨玉大驚失色,隻覺得胸中一股激流翻滾,失去還雁時的悲愴霎時湧入腦海,那般的撕心裂肺清晰如昨。下一秒她已飛身上前,纖手翻轉,青色外衣便已被輕鬆褪下攥在手心。隻見她全身真氣湧動,那青衣就像有生命一般脫手而去附在了回暖身上,擋下了一片飛至的箭矢。她拉起回暖的手足下一點,成功借力把她帶離了船欄。
墨玉喘息著道:“這箭矢與火藥威力太過強大,若不反擊必定葬身東海!”她肩上一沉,隻覺得一股柔和內力緩緩傳入體內,令她紊亂的神思漸漸安定了下來。謝竹筠看著她靜靜說道:“如此,我們倆便賭一賭罷。”
墨玉凝視著他清澈空蒙的雙眼,唇角一彎道:“好啊,我必不會輸於你。”
兩人驀的飛身出去,同時躍至中央甲板。隻見墨玉雙手一張,一股強大內力噴湧而出,背後靈犀嗡嗡作響“鏗”的一聲陡然出鞘,三尺長的透明劍鋒在暗淡天光下竟是發出了銀白和赤紅的耀眼光芒。墨玉旋身舞劍,所到之處真氣四散形成了一張堅固結界,落下的銀芒竟是不能通過,紛紛落了下去。
另一邊的謝竹筠穩穩站定,一手負於背後,另一手舉起在空中不緊不慢地劃出了一個佛教的“萬”字,眾人隻覺得那字金光閃閃,一股渾厚真氣從中散發出來。手比蓮花,泰若磐石,麵色溫潤,霎那間梵音鳴唱,耀眼光芒環繞四周,一襲白衣的謝竹筠此時在這熒熒光亮中猶似天神降臨,聖潔不可褻瀆。那真氣越發強烈,四散開去竟然生生屏退了漫天落下的猙獰紅蓮。
墨玉從前隻道謝竹筠內力精深,卻不知能夠出神入化到如此地步。隻一招“無相化法”便是威力無窮,令人歎為觀止。一旁的隨輕塵見那攻勢稍退,眼神湛亮,一個翻身躍上船頭。
敵船已經行至一裏不到,船上領隊身影依稀可見。“弓箭拿來!”隨輕塵接過副將遞來的開元追月弓,眉眼一沉,弦至滿月,肅殺之氣盡顯。迎麵一支羽箭飛來,他卻不動如山,任憑那尖銳銀芒擦過臉頰。
血色濺,玉冠裂,束發斷,一頭紅發四散飛揚。天空中一片熾熱的殷紅襯得他如上古神祗般傲然挺立,堅不可摧。他屏息凝視,運氣於箭,手中弦猛地一鬆,隻聽得“錚”的一聲,那離弦羽箭早已無影無蹤。
對麵船頭一人猛地倒下,那艘敵船頓時失了陣腳亂作一團。隨輕塵稍稍舒了一口氣,轉頭吩咐道:“改航道,避開剩下那一艘!”
說時遲那時快,隻聽得震耳欲聾的一聲“轟隆”,整個船身猛地一震,滿眼的木片飛散,甲板斷裂,一片海藍色漫過頭頂淹沒了眾人的聲響與吼叫。眼前一個單薄身影踉蹌後退,那黑發飄揚傳來一陣似有似無的杜若清香。他下意識伸手去抓,緊緊把那人箍入懷中。意識漸漸渙散,他隻隱隱記得在沒入冰冷海水中時懷中的溫柔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