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5章 反悔(3 / 3)

見南歌一身紅色戎裝,宛若一朵雪中紅梅,滿麵春風,英姿颯爽,牽了馬好像要去郊遊的樣子,心中頓時掀翻了醋壇子。

“哈哈,你我如今已經沒有關係,我要去哪裏用不著向你彙報,閃開!”南歌怒極而笑,翻身上馬,猛地一抖馬韁,身下赤兔馬四蹄撩起,硬將呂嘯天帶了一個趔趄。

“燕南歌!”

因為酗酒,性情大變的呂嘯天,眼見自己喜歡的妻子不再搭理自己,恨得咬牙切齒後,氣勢洶洶地爬上馬車,對趕車的車夫吼道:“追上去!我今天到要看看,什麼人敢跟我呂嘯天搶女人!”

南歌不知道呂嘯天順著馬蹄印從後麵一路追上了鳳鳴山。

到了鳳鳴山,便將皇上的口諭對高放說了說,讓對難民的數量年齡等等問題做統一記錄及調查。又派人往城裏請了以夏晴朗為首的若幹知名大夫給患了病的難民治病。

目前最影響這些難民身體的疾病便是凍瘡。

夏晴朗見幾個衣衫露體的孩子,小手小腳因為受寒凍得如同發麵饅頭一樣,紅腫流膿,竟然連口吃食都拿不住,需要別人幫著往嘴裏送口吃食。急忙讓人煮了一鍋鍋的辣椒杆水,給這些患了凍瘡的孩子清洗手腳。

南歌見大家紛紛忙著給難民們分發食物,煎藥熬湯,自己也動手幫著幾個孩子抱紮傷口。

火熱的爐子生起來,暖暖的棉被鋪在燒熱了的地炕上,熱乎乎的飯食添飽肚子,那些以為熬不過這個冬天的難民們,紛紛向他們的救命恩人……護國長公主南歌磕頭稱頌。

無論南歌走到那裏,那裏就跪倒一片,實在受不了這些難民的熱情,南歌隻好走去與高放商量如何讓那些青壯難民在大雪停後,挖河開渠,以工領籌的問題。

正與高放說得興起,就聽緊閉的房門被人用腳轟得一聲踹開。

呂嘯天手拿著寶劍殺氣騰騰衝了進來,眼見南歌與一個男子正在低頭談笑,也不看清拿人是誰,當胸一劍刺了過去,口中罵著:“我殺了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四周的侍衛聽到這罵聲有些反應不過來,幸虧高放身手敏捷,反應還算及時,躲開心口要害,肩頭卻被寶劍刺了一個窟窿。

“呂嘯天!你瘋了!”南歌驚見呂嘯天拿劍刺向高放胸口,頓時嚇得臉都白了,直接順手抄起身下的條凳,對著呂嘯天就摔了過去。

“臭女人,你敢對我動手!”呂嘯天背上挨了一板凳,暴怒之下,手中長劍毫不留情地反手刺向南歌。

一邊負責保護長公主殿下的張衡趙炎等人,紛紛提刀衝了上去。

也不管對方是平西王還是平東王,敢對長公主殿下動手,就是找死!

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何況如今的呂嘯天病體初愈,雖然借著狂勁發了陣子瘋,很快便被張衡等人拿了下來。

呂嘯天認出張衡,破口大罵:“有本事就殺了我!當日打我的鞭子,我呂嘯天一定會找回來!”

“長公主殿下……”張衡實在不知道該拿這位瘋狂的王爺怎麼辦好。先前打鞭子那是因為不知道呂嘯天的身份,如今捉人,是因為這家夥對長公主殿下動手。說起來,自己盡職盡責,實在並沒有什麼過錯啊,若因此受這瘋王爺的打擊報複,是不是有些冤枉啊?

“好了,你們出去,你是七星小築的人,誰敢把你怎麼樣?”

南歌眉毛都差點被這呂嘯天氣得炸起來,奸夫淫婦?竟然將自己與高放罵著奸夫淫婦?這家夥看來真是喪心病狂地無可救藥了。

高放捂著傷口,一邊疼得齜牙咧嘴,一邊叱問呂嘯天:“老七你瘋了?我是高放啊,你怎麼連四哥都殺起來?”

“哼,你是高放怎麼了?你也不是什麼好動西!你不配做我呂嘯天的四哥!”

呂嘯天被人抹肩頭攏二背狼狽不堪地捆在那裏,哪裏還管什麼四哥不四哥?早就喪失理智。這滿屋子中沒有一個人幫他,都是他的敵人,都是該殺!該殺!

“高大人,你趕緊讓晴朗給你處理一下傷口!這個人瘋了,你與他講不清道理。”南歌恐呂嘯天再罵出什麼難聽的話來,趕緊讓張衡扶高放去找夏晴朗。又讓青菊找來小四。

南歌怕呂嘯天再發瘋,也不敢命人鬆綁,見呂嘯天身上有傷,剛想讓小四過去給處理一下,燕四一個不小心卻被發狂的呂嘯天一腳踹翻在地上。

“呂嘯天!你到底想怎麼樣?”南歌真是怒了!大家都忙著救濟難民,這家夥不幫忙也就算了,怎麼一二再再而三地動手傷人。

“想怎麼樣?我想你跟我回去!你不許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呂嘯天瘋狂地吼叫道。

“小四,他是不是瘋了?”南歌見呂嘯天眼睛血紅,神誌狂亂,不由驚異地問小四。

小四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揉了揉被踹疼了的小腿,狠聲道:“不是瘋了是什麼?整個是條不知好歹的瘋狗,枉我當初還日夜不眠想方設法救他性命,竟然連救命恩人都踹,不是人!”

小四已經知道小姐被休的事情,原本就感覺呂嘯天幹出休妻的事來就不正常,再見這家夥見誰都想咬一口的樣子,更斷定,呂嘯天的神經真是有問題了。

“青菊,你去請夏大夫過來吧。畢竟我與這人已經沒有關係了,我懶得管他。小四,沒有傷著吧?跟我去看看那些難民去。”

南歌受不了呂嘯天瘋狂模樣,剛要走出門去,身後又傳來呂嘯天的咆哮之聲:“你要到哪裏去?啊,你要到哪裏去?”

“呂嘯天,你睜大眼睛看看,這是你親手寫下的休書,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南歌氣憤之下,猛然自貼身香囊裏拿出那份白紙黑字的休書,在呂嘯天眼前晃了晃。

不想呂嘯天一個虎撲上來,竟然用嘴將休書一口咬住,不等南歌來奪,竟嚼巴嚼巴,用力吞下肚去,見南歌等人驚得目瞪口呆地模樣,不由嗬嗬得意冷笑:“沒了休書你還是我呂嘯天的妻子,你休想再嫁他人!”

“呂嘯天,你這個瘋子,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不管有沒有那張休書在,我燕南歌無論如何再也不會踏你呂家的門檻!”南歌說話間,一把抽出腰間寶劍,從挽住的發髻上拽下一縷青絲,痛聲道:“我燕南歌在此明誓,今生與你呂嘯天若再有瓜葛,便如此發!”

“南歌,快住手!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好好的發什麼毒誓啊……”夏晴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先是高放被人刺傷了肩膀,接著又見南歌削發明誓,頓時慌慌張張闖了進來妄想阻攔。

可惜已經晚了,寶劍起,青絲落。望著飄飄而落的萬千青絲,呂嘯天臉上原本的得意洋洋,頓被灰色絕望代替。

“老七,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們兩口子有什麼事不能在家裏說,怎麼跑到這地方來鬧騰了?是不是又喝酒了?不是告訴你不可以再喝酒嗎?”

夏晴朗低頭瞧見被捆著的呂嘯天,趕緊彎腰上前去給呂嘯天解綁繩,等將呂嘯天自地上扶起來,南歌已經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屋子。

“六哥……”呂嘯天沙啞著嗓子叫了一聲,頹然從夏晴朗的手中滑坐在地上。抱著頭,一邊撕扯頭發一邊痛悔。

“都是我,都是我,我不該寫了休書!我不該寫了休書啊!”

“什麼休書?”夏晴朗有些返不過味來,眼睛眨了眨,忽然驚問:“你寫休書休了南歌?”

“我是休了南歌,可是休書剛剛被我吃了,六哥,你說沒了休書是不是就不算休妻了?”呂嘯天一把抓住夏晴朗,迫切地問。

“你把休書給吃了?成,你厲害!不過,剛剛你也看到了,南歌削發明誓,不會再跟你回平西王府了。我看啊,你就算了吧,好好回去做你的太平王爺,別再跑出來惹事了。如今大家都忙著救濟難民,誰有空跟你糾纏啊。唉,你這個不爭氣的家夥,你讓哥哥我就是有心也沒法再幫你。南歌對你多好啊,日夜照顧你,哄你吃藥哄你吃飯,你還能把人家給休了?算了算了,你走吧,我也懶得管你了。”

夏晴朗嘮嘮叨叨,將呂嘯天連拖帶拽從屋子中弄了出來,又喊了兩個侍衛,想將呂嘯天送上書院門前的馬車。

“六哥,我聽話,我回家去。可是你要幫我勸勸南歌,我真的後悔了,我真的是後悔了,我沒想著休她的,我不能沒有南歌啊……嗚嗚……六哥……幫幫我……”

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呂嘯天一見連老好人夏晴朗都不肯幫他了,不由抱住夏晴朗的大腿就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簡直把男人的臉都丟盡了。

四下裏的侍衛和領取暖衣物的難民紛紛指指點點,有知道內幕的悄悄互相說了起來。

兩個人正拉扯間,隻聽一個小孩子跑過來,兩隻凍紅了的小手指繞著小臉蛋畫圈圈道:“大男人不害羞,哭哭啼啼像娘們。大男人不要臉,拉拉扯扯塞小孩!”

一個孩子跑出來,十個孩子跑出來,最後連周圍的大人都跟著起哄,哄笑呂嘯天。

呂嘯天此時的瘋勁已經過去了,原本還想對那嘲笑他的孩子動手,一見人越來越多,眾人紛紛嘲笑諷刺與他,那還有臉再繼續賴著不走,剛轉過身子去,想奪門而逃。

身後不知是誰一個雪球砸了過來,嘭得一聲極為準確地砸在呂嘯天的後腦門上。夏晴朗一見許多人有樣學樣,也彎腰去捏雪球,怕呂嘯天被眾人打出個好歹來,趕緊擋在呂嘯天身後道:“大夥兒不可造次,這位乃是當朝平西王爺。毆打王爺可是要殺頭的!”

“哄”得陣大笑聲,其中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認識夏晴朗,笑著對夏晴朗抱了抱拳道:“夏大夫開玩笑吧?這個人會是平西王爺?在下雖是鄉間野人,卻也聽說過老平西王爺的赫赫英名。老王爺當年一人怒斥謝氏奸黨,可是個頂天立地有風骨的大人物。怎麼可能生出這樣膿包的兒子?”

一席話說得呂嘯天麵紅耳赤,急忙忙逃出定國書院。

老王爺當年一人怒斥謝氏奸黨,可是個頂天立地有風骨的大人物。怎麼可能生出這樣膿包的兒子?

怎麼可能生出這樣的膿包兒子……膿包兒子……膿包兒子……

山野回音綿綿,盡是那中年人不屑的指責之聲。

呂嘯天隻覺得整個人羞憤欲死,發了瘋一般在雪地上狂奔,不知不覺竟跑到了鳳鳴山山後的懸崖上來。

“爹爹!兒子不孝,有辱爹爹英名……”

撕心裂肺的嘶吼聲,鎮得鬆樹上積雪仆仆跌落,山峰上的積雪吱吱嘎嘎地自山崖上開始斷裂。

呂嘯天正站在懸崖邊上,眼看著人就要跟著那積雪墮下山崖,身後驀地傳來夏晴朗驚駭的尖叫聲。

“嘯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