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帝七十一年,帝王駕崩,傳位嚴親王盧殷鎮。正在隴西作戰的“神武大將軍”殷琛率軍回朝,駐紮在城郊不肯入城參拜新君。
與此同時,溫親王黨趁機散播殷鎮篡改遺詔的謠言,令得朝堂人心惶惶,新君帝位難以坐穩。
正待局勢一觸即發,十三皇子殷祥從渝州巫山秘密潛回京師府邸。殷鎮下旨撤出先帝的圈禁令,並冊封其為護國怡親王,總理朝政。
殷祥母家遠親的蒙古軍隊受其調遣會師京城,與禦林軍、京軍一同將殷琛的人馬重重包圍。當日殷祥再命人抬著三十口棺材進紫宸殿,厲聲宣稱何人不服新帝便同歸於盡。鏗鏘決絕的手腕,一時震懾八方,無人再存異議。
盧宗元年,溫親王等相繼被革去爵位,發配邊疆,不久紛紛猝死異域。
而殷琛被幽禁於範陽邊陲,奉命終身看守皇陵,不得返京。念其身披戰功,又有往日的德妃如今的皇太後求情,殷鎮才不至於對自己的親弟趕盡殺絕。
臨走那天,殷祥去送了行。甄妃和兩子一女是殷琛唯一攜帶的家眷,他坐在馬車裏和兒女說話不願出來,別嫵甄隻好向殷祥苦笑致歉。
殷祥看得出,這個曾經摯愛的女子,追隨她的丈夫上天入地,一路從皇宮走向沙場,從沙場走向皇陵,如今沒有絲毫不甘,惟有滿心知足。他終於可以徹底放下這段過往,終於可以為她的幸福而欣慰。
而別嫵甄又何嚐看不出,眼前氣定神閑的男子,雖不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三河少年,卻比從前更為氣度非凡,可想而知這十年他曆經了怎麼樣的磨礪。她也可以不必再為他擔心,何況還有那個女子會好好陪伴他。
末了,她踏上馬車,回望了最後一眼。
這一去,該是再難相會了吧。永別了,前半生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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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宗二年,殷祥總理水利營田事務,親臨魯地勘察,又築堤置匣、修河造田,半月無法回家。
適時新帝微服出宮來到月滿樓,小廝急急忙忙去請老板。方才在門口聽到市井之徒將怡親王爺與月滿樓蘇大老板之私情當做談資,繪聲繪色,好沒廉恥,殷鎮的眉頭便皺得更深了。曾經的十三皇妃鄭伯琴因向外張揚十三皇子被軟禁是假,從而遭處極刑,這已令十三弟痛心疾首,顏麵掃地,他不能再任由失態有變。
待蘇枕月謁見,殷鎮直接表達了讓其離開殷祥的決定。作為長兄,他無法忍受勞心勞力於朝政民生的殷祥名聲遭受任何的誹謗;作為君王,他更不能任由任何微塵之害動搖他新君的地位。
蘇枕月思忖片刻點了頭,似早在很多年前他要挾她為其做三件事時便料到,終有一日他會這樣做。
殷鎮甚為詫異,沉默了一會兒竟有些愧疚地說可以為她在江南置一處房產,月滿樓依舊能開張營業。
蘇枕月謝絕了他的好意。他哂笑,說她是天底下唯一敢拒絕帝王的女人。她卻沒有告訴他,這一生她遇到過太多這樣勇敢的女子。
傍晚,蘇枕月早早打烊,將自己要帶兒子回蘇州祖屋之事稟告了蘇老爺,而七歲的小女兒便留在京城,大姐蘇雲繡最為疼愛她,其膝下無子,每日以照顧她為樂。留下小女不僅能讓蘇羽怡享天倫,也能讓殷祥寬心,雖然這兩個孩子是領養的孤兒,卻成了一大家子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