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哪裏哪裏,混口飯吃罷了。”
殷祥揮打扇子,轉了轉眼珠:“那麼,就有勞小哥了。”
“好說!好說!”少年欣喜地上前開路。
小伍香兒不明深意,殷祥卻隻是悄悄吩咐他倆相隔十丈暗自跟隨,見機行事。
走了約摸一盞茶功夫,街上的人煙逐漸稀少。蘇枕月偷偷瞄了一眼身後不遠處藏在牆角的香兒和小伍,有些對未知風險的擔心,殷祥卻是正沉浸在對城西這片徽派建築的迷戀中。
青磚梨木,層樓疊院,幽幽穿梭在這樣一片灰調肅穆中,令人心搖神馳,不覺間便會被那馬頭牆、小青瓦上浸染的舊時光紛擾了情緒。
寂靜地行走在小巷,如江南煙雨中的纏綿徘徊。蘇枕月看著身邊男子的青藍布袍,似融進了周遭迷惘神隱的氛圍,心中便放下了不安,專注地享受這入畫之遊。
他當然也看到了她眼裏的淒迷和嘴角的微笑。年少時無邪的約定,如今都一一實現,這真是比夢境更為玄妙的一刻。
正在此時,前方的少年急急拐進一個暗角,蘇枕月暗歎一聲不好,隨即一大波衣著襤褸的少男少女持棍湧了出來。
殷祥見都是孩子,不便出手,隻得護著蘇枕月頻頻後退。而那個消失的少年再度出現,伴隨著一張漁網落下,眼看他們就要成困獸之鬥,小伍正好趕過來,悄悄繞到少年身後將其製伏。殷祥趁機一腳踢開漁網,又抽出袖中劍將其斬斷。少男少女們見頭領被困,殷祥出劍的手法又高,紛紛扔棍求饒。
“你們這幫小鬼頭是什麼人?連我們的主意也敢打?”小伍死死扣住少年的雙手。
“廢話少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少年怒嚎。
“哎我說你個偷雞摸狗的小子,口氣倒是不小,整得像是咱們要打劫你似的……”
殷祥打斷小伍的盤問,蹲下身對少年笑道:“若是把你交給官府,隻怕你這些弟弟妹妹們就得挨餓了。”
少年眸中一滯,惡狠狠地盯向殷祥:“你到底想如何?”
“別再幹這勾當,讓這些孩子們有家的回家,無家可歸的都去安樂堂,由官府出麵照料。”
“哼,你這富貴人說得倒輕巧。”
小伍伸手就往他腦袋一拍。
“公子,請手下留情!”
一個虯髯大漢遽然從簷上跳下來,呼道:“還望公子高抬貴手繞過這娃娃!”
小伍以為少年又有同夥趕至,蘇枕月卻打量起這半路殺出男子,其眉宇間充滿浩然英氣,毫無奸佞狡詐之相。
“這位兄台是?”殷祥作揖詢問,不失風度。
“在下王猛,乃本地人士,家居城東,在武學堂任職教頭。”大漢道,“這小娃名喚嵇麒,與在下是世交。其家道中落,為謀生計時常做些坑人的不恥勾當,可本性純良,實無歹心。”
“實無歹心?”小伍怒不可遏,“夥同一幫臭小子埋伏我們,若非咱家公子英明,還不知往後得有多少人遭殃呢!”
蘇枕月見大漢麵有難色,複問:“王教頭既與他是世交,何不多加規勸,或者與之謀個小差,也不至於以此不法之道謀生。”
“這位夫人有所不知。”王猛盯向一臉戾氣的嵇麒感慨,“這些孩子都是孤兒,小麒感同身受,又怕他們受人欺負,於是把他們都帶回自個兒家中。長此以往,我們亦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