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幫手，不是嗎？”夏克衝小普林尼眨了下眼，小普林尼重重點了下頭。
那買家麵色不改，舉起他帶來的樣品說：
“我還要一個與107號配套的306號。”夏克頷首，從另一個敞口箱子裏翻出兩塊306號積木。“你是要高級質量的還是一般質量的？”“高級的。”
夏克把手中一塊積木遞給他，順手找出記錄價格的木片。“306號，黃楊木質，一個15銅幣。”買家使出他對付小普林尼的伎倆，嚴肅與不耐煩的表情混合，好像在場的人都在故意耽誤他寶貴的時間。“把零頭去掉！那兩個20銅幣，這一個10銅幣，給你30銅幣！”
夏克頭微微一歪，斜眼看著他，帶著笑意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會去零頭的人——如果你要一起買，算36銅幣。”因為4銅幣換10格令的製度，王國內通常商人讓價都讓至4的倍數左右。
“這個我不要了！”買家想要將306號積木扔回敞口箱裏，夏克保持微笑的表情，卻用出大力氣抓住他的手腕，“別把積木扔壞了。”說完夏克連同買家帶來的樣品將兩個306號積木都拿過來。
“喂，你！我是說…有我的一個。”“我知道，我會還你那一個。”夏克站在箱子旁拿著積木比來比去。買家臉色終於有些變化，“你比對什麼，你拿給我的和我拿來的是一樣的。”
夏克走回來，扔給他一塊積木，還是掛著微笑，搖搖頭說：“不一樣，你的那上麵刻的字母是‘RS’，而我們這裏所有的高質量306號積木上刻的都是‘HRS’。我雖然分不出木質的好壞，但我看得懂字母。”
聽到這話，周圍商隊的人都把目光投在買家臉上。那買家連忙說：“你再把那個306號拿回來吧，3個總共32銅幣吧。”夏克盯著他，一板一眼地說：“36銅幣。”
那人露出一副像是什麼事情都由他做主的表情，看到這種表情夏克徹底厭惡這人了。那人保持著這表情，指著“107號，13銅幣”的木片，用批評的語氣說道：“鎮上都賣8個10個銅幣。”又指指手中的306號積木，說：“這個鎮上才賣6個8個銅幣。”他最後一挑下巴，“32銅幣，我就買走。”
“4便士10格令（36銅幣），如果用銅幣就算你35銅幣。不然你可以移步。”夏克斂去笑容，語氣平淡。
“行，行，就35銅幣……給我個布袋裝上吧？”
“你這不是拿得了嗎？”
“提著方便——哎，把那個背囊給我…”說完那人伸手就要直接去奪。
小普林尼抱住他父親裝賬的背囊，生氣地看著這個得寸進尺的人。夏克一皺眉，語氣明顯也帶上了不悅：“我們沒準備布袋。這是裝賬用的，上麵還有雲杉鎮的字母刺繡。”
“嗬，這能值幾個錢？1銅幣1個唄。”
“這刺繡代表著鎮上居民與領主的善意與支持。”夏克向那人走去，那人急忙後退。在場的人都看出來那人說的話刺激到了夏克，因為此時他整個上身都在微微起伏，“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城鎮名稱刺繡的含義，但我可以權當你不知道，你明白？”自始至終一直腆著臉皮的買主沒了脾氣，兩手抓著積木，灰溜溜沿著來路竄了回去。
小普林尼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夏克把35銅幣塞給他時，他輕聲問夏克：“其實就算是按他說的價格賣，也是不虧本的，我們這樣圖利是不是不好……”夏克微微彎腰，看著他碧綠的眼睛說：“不，小普林尼，如果你一個東西1銅幣購入，又1銅幣賣出，那你不是不賺，而是虧了。因為你是商人，你沒有把你賦予商品的價值加進去。你用時間、頭腦、資金等等來運作貨物，這可以為你積累財富，而你的這種價值體現在商品的加價上。比如剛剛的積木，假設你想著不虧就可以賣給他，那麼，你為此付出的時間精力就算白白浪費了。我希望你可以著眼於你自己的價值，不要看低商人這個職業，也不要看低你父親還有你的頭腦、體力以及你們經受的艱苦。”
小普林尼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在我們的鎮子上，我的父親被他們叫做‘取巧鬼’。”夏克說：“我看得出你對你父親的職業心存芥蒂，當你父親談及商業時，你的目光總是躲躲閃閃。但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認為你的父親不偉大，隻有你不能。體諒一下你的父親，可以嗎？”
桑加來到夏克身邊，笑容古怪地對夏克說：“三小姐目睹了剛剛發生的，現在想請你過去敘話。小姐比你大好幾歲，但是……有些事是說不準的。”夏克聳聳肩，“別用那種笑容擠兌我，不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