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答應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你答應她什麼?”
“幫她拿一樣東西。”
“璿璣圖?”
“嗯……你怎麼知道?”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你在外麵偷看?”
“不是偷看!”她再吃一口暖暖的番薯,吞下去,才道,“是偷聽。”她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望向他,問:“我聽到你說,‘親愛的言喻’……”
“那是騙那個傻瓜的啦!”程幻忍不住很有成就感地笑了,“原來賭神也是那麼好騙的。”
“你隻是騙人的?”她歪著腦袋,喜不自禁。
“是啊!”他再剝了一隻番薯,“不然你以為呢?”
“這麼說,你不喜歡齊言喻?”
“誰說我喜歡她?”
呀,滿心的歡喜都快把她小小的心髒漲破了!乘貞吞了口口水,滿麵嬌羞,問:“那麼,你有喜歡的人嗎?”
程幻剝番薯的手僵了僵,然而很快地,他說:“沒有。”
胡說!
乘貞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應該是有點喜歡她的,最起碼,一點點是有的。不然,他怎麼會這樣追著她來,還抱著她哭,一定一定,是有點喜歡她的。
“兔子好了。”程幻很快把話題轉移到食物上,等乘貞吃下了半隻兔子,才問:“呃,你,見到杜易尚了?”這個問題他都憋了老半天了。
“是啊!”她懶洋洋的。
“那,你們……”
“什麼‘你們’‘我們’?”乘貞沒好氣地回他,“他已經有了心愛的人。雖然她得了不治之症,還是願意娶她進門。”她惆悵地歎了口氣,目光忽然落在他的臉上,“這才是真正的喜歡吧?什麼時候會有人這樣喜歡我呢?”
“呃,呃,呃……”程幻被那樣的目光一瞧,忽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支吾兩聲,他說,“嗯,你也累了,早點睡吧。”
乘貞睡幹草堆,程幻另外再找了一堆幹草來,隔著火堆,鋪了起來。
一個山洞,兩個人,都睡不安睡。
乘貞想:他一定有那麼一點喜歡我的!
程幻想:如果不是杜易尚,那麼,昨晚她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乘貞想:為什麼他總不承認呢?
程幻想:我是喜歡她,可是,那又能怎麼樣?我會喜歡她喜歡到老,也許到死也忘不了,可她到底是金枝玉葉。在這個山洞裏,他們是兩個人,等到了京城,一個就會成為雲,另一個,就是泥。
“喂……”乘貞略帶著一點喑啞的柔軟聲音隔著火堆傳來,“你睡了嗎?”
“唔……還沒有。”
“你過來吧。”
“幹什麼?”
“我有點冷。”
“哦,我再加點柴火。”
“笨啊,這裏又是幹柴,又是幹草,你是不是想明天吃烤人肉啊?”
“那怎麼辦?”
“過來啊!”
於是程幻爬起來,走過去,“幹什麼?”
乘貞趴在“床上”,整張麵孔都埋進了他那件衣服裏——這樣他才瞧不見她的臉已經紅得快熟了——她的手拍拍了身邊的位置。
程幻坐了下來。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乘貞的臉更加紅了,“嗯……我的手好冷……”
“哦。”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很快地,他奇怪地道,“咦,比我的還熱呢!”
乘貞簡直快糗死加氣死了!
“不冷了!”她惡狠狠地把手抽了回來,順勢踹了他一腳,“走開走開!”
“喂,吃飽了就長脾氣了?”
程幻摸摸被她踹中的地方,還沒想好怎麼對付,忽然聽她問:“那個時候,你哭什麼?”
“啊?誰哭了?!”這句話,徹底打消了他反擊的勇氣,他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鋪位,咕噥道,“說了是眼裏進了沙子……”
然而接下來一句,差點讓他跳了起來。
“程幻,你喜不喜歡我?”
隔著獵獵的火光,她的眉目,他看不清楚,但,這句話,卻聽得無比清晰。
無比清晰。
每個字都清晰到他的骨頭裏。
他怔怔地保持著半躺的姿勢,忘了動。
乘貞捧著自己的臉,一咬牙,幹脆豁出去了,“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反正、反正,我喜歡你!”
程幻連眼睛都眨不動了。忽然之間,整個人成了一具雕像。
笨蛋啊笨蛋!乘貞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在說什麼嘛!說什麼嘛!萬一他不喜歡她,萬一他對她並沒有那種感覺,那、那不要笑話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