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半天門裏還是沒有丁點兒動靜,我就犯疑了,小羊羔死哪兒去了?他怎麼連家都不回了?!虧我還興致勃勃的想要和他推心置腹,這下好了,白搭!
垂頭喪氣的往回走,我思前想後覺得羅漪肯定是去他媽媽那兒當鴕鳥去了,要不怎麼可能連家都不回,我知道他這人有潔癖,別人家他是呆不習慣的。
走到底樓那個保安大哥又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我實在沉不住氣了,迎上去就說:“保安同誌,我是多長了一條腿還是少了一隻手,你幹嗎老盯著我看個不停啊,我是麻風病人還是怎麼地?”
保安同誌紅了臉,看來是一個實在人,他訥訥的說:“你是不是叫任艾?麻煩你把身份證給我看看。”
“奇了怪了,我為什麼要給你看身份證?”我說起話來虎虎生風,我說:“你是公安幹警啊還是人民警察?憑什麼要給你身份證?我可沒殺人放火。要我拿身份證也行,請出示你的證件。”
“嗯,不用看你的身份證了,聽你說話這氣勢我就知道你鐵定是任艾。”忽地保安同誌就笑了,他說:“其實早些日子我也看過你,也有些印象,今天好不容易看見你來了,我注意你好久了,現在也就是確認一下。你是來找羅漪的吧?他給我留了一封信,說是看見你就交給你。我說那萬一我認錯人怎麼辦。羅漪說隻要我說一句,對方還上個五六句,那就是任艾,一準兒錯不了。”
這下輪到我臉紅了,羅漪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有信還得讓別人轉交,他這是幹嗎啊。我把手一伸,假裝毫不在意的說:“羅漪給我的信呢?拿來。”
“你等著啊,我去值班室拿。”說完保安大哥就氣宇軒昂的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越看越覺得他像是傳說中的靖哥哥。
拿到信後我挺不好意思的跟保安大哥鞠躬道謝來著,我說:“謝謝你了,保安大哥,我這就先走了。對了,羅漪除了讓你轉交信以外,還有沒有什麼話要你帶到的?”
保安大哥撓撓頭發,擺了個深思的pose,完了咧嘴笑著說:“妹子,好像是沒有了,你回去吧,外邊冷,回家慢慢看信。”
冷不丁的我覺得保安大哥挺有意思的,按魏巍同誌的話來說,他就是一最可愛的人,咱不敢說他是當代最可愛的,起碼他是一小區裏最可愛的人。
坐在車上我一直攥著那封信,心裏一陣一陣的緊張。羅漪有事幹嗎不打電話給我,就算他怕麵對我好了,可他為什麼要委托一個不相幹的人轉交信件呢?難道他不知道郵政局往哪兒走嗎?我百思不得其解,一心隻想回到家好好兒的看看已經被我弄得皺巴巴的信箋上,到底寫了些什麼玄機。
到了家連鞋子都沒顧上脫,直接就踢了鞋子蹦到我的小床上,小泉同誌躺在床上看著我哀哀的叫,被我毫不留情的踹了下來。我說:“小泉啊,媽媽這會兒沒空理你!媽媽得看你爸爸的信呢。”
打開信封剛抽出信紙展開它看見一張六十年代的一分錢紙幣飄落下來,怎麼有張一分錢?我拿著紙幣滿腹狐疑。再看信紙上羅漪寫了個“寶貝兒”的開頭,我媽循聲進來了,叉腰嚷嚷說:“任艾你怎麼回事兒啊,越大越不象話了,回了家連鞋子都懶得脫!房子不用你打掃你就可以隨便了是吧。真作孽啊,你說我怎麼就養了你這麼一女兒。”
要是換了往常老太太這麼嘮叨嘮叨也就算了,可現在我拿著信和紙幣心急如焚啊,哪兒還有閑工夫聽老太太在這兒得得。我跳起來捂住我媽的嘴說:“得了,媽您消停會兒成嗎?養了我這麼個女兒您就認了吧,誰讓您生了我呢?再說了,不就今天沒脫鞋子嗎?往日裏我可是回回都自覺行動的。特殊情況您就特殊對待吧。”
“什麼特殊情況?你們院長給你發紅包了還是你走路撿到金子了?”薑是老的辣,我媽對我這套甜言蜜語已經基本免疫了,撥開我的手一臉嗤之以鼻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
小泉在邊上嗚嗚的叫著,我嫌惡的看了它一眼,我說:“小泉你不乖了,媽媽不愛你了,乖乖躺著啊,別亂叫。媽媽和你姥姥在說事情呢。”掉過頭我對老太太說:“媽,你不記得我早上跟你說過什麼了?我說我上羅漪那兒去,不是好些日子沒他的音信了嗎?還好,我沒白去,總算是有所收獲。”迅速的把紙幣塞進褲兜裏,我揚了揚手裏的信紙說:“看!羅漪給我寫信了。”
“是嗎?快給我看看!”老太太喜出望外,伸出罪惡的黑手就要搶信紙。靠,她還真是拿羅漪當兒子看待了!
我一貓腰竄到床上,我說:“老太太你不是吧?羅漪寫給我的私人信件怎麼可以給你看,尊重一點人權好不好。”
老太太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恨恨的說:“也就是你!誰家孩子管媽媽要過什麼人權隱私權啊。看吧看吧,你當我稀罕看啊。”
這都什麼人啊,明明心裏癢癢,還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我急著看“寶貝兒”以後的內容,也就沒跟老太太貧,我說:“您就趕緊出去吧,把小泉也帶出去,省得它嗚嗚的煩人。您也別跟我置氣了,回頭我會把大概內容彙報給您聽的。”
抱起小泉同誌老太太轉身要走,臨走前拋下一句話說:“愛說不說!任艾我告訴你,小泉最近腸胃好像出了點兒毛病,你對它好點兒,別再對它吹胡子瞪眼了,給它點精神慰藉,沒見它最近這麼萎靡嗎?你怎麼還能嫌它煩!”
我蒙上被子裝屍體,我說:“行了,知道了,我會對小泉噓寒問暖的,您就放心吧。我說您讓我安生看完信成嗎?”
半晌無語,我露出倆眼一看,喲嗬,老太太練輕功了嘿,要不怎麼走路那麼悄無聲息。
小心翼翼的打開信紙,先把它搌平,然後雙手合十先給自己做一番心理建設。最好的結果是羅漪出門料理他的小說了,他回來之後還是要和我逗樂耍嘴皮子的。最壞的結果是他真的撇下我撒手不管去了那鳥不生蛋的加拿大。
這些天我算是想明白了,是好是壞我都認了,誰讓自己愛羅漪呢?他不抗爭就讓他不抗爭吧,畢竟媳婦兒一抓一大把,可老爸隻有那麼一個啊,我總不能給他拖後腿,讓他成為一個不肖子。好歹我也算是一大人了,該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了,就像“阿杜”唱的那樣:四個字堅持到底,不管有多苦,我會全心全力,愛你到底。
我會堅持到底,堅持到羅漪給我個準信兒——愛,或者不愛,要,或者不要。
光線有些昏黑,都開春了還這麼一破天氣,真讓人心浮氣躁。我扭開床頭燈坐正身子開始看信,就著橘黃色的燈光,羅漪雋秀的字跡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