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去嗎?”李芙若有所思的問,看來不把我逼成瘋子她是不會罷休的。
“那天我生日,估計脫不開身。”我舉步維艱,咬文嚼字小心應對。我靠,這輩子我對誰說話都沒這麼謹慎過,李芙真牛氣。
李芙哦了一聲說:“郭蓉請我去給她當伴娘來著,你能來就盡量來。”
還能來盡量來呢,我得能不去盡量不去才是!我說:“我記下了,還有其他事兒嗎?”
“沒事兒了,你走吧。”李芙沒再開腔,低頭拿指甲刀開始銼指甲,讓我依稀想起當初剛剛遇上羅漪時,我跟郭蓉通報情況時她也這麼銼指甲來著。我趕緊說了聲再見就往外走,跟李芙這號人呆久了,我招架不住。
下了班去了美容院,在路上我咬牙切齒的想,既然要從頭再來,那就不要再去想什麼羅漪什麼愛情什麼工作,豈能事事如我意,但求無愧於我心。
美發店裏的柴火妞兒真是新潮時尚,頂著一“衝天炮”塗著猩紅的嘴,坐著轉椅來回忙活著,見我進去了趕緊扯出一笑容說:“姐姐好,要理個什麼樣兒的發型?”
我撇撇嘴心想小丫你裝什麼稚氣未脫,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人了,還姐姐妹妹的,真讓人犯惡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說:“腦袋上的頭發都削薄了它,垂下來的給燙個大波浪,那發型叫什麼名字來著?應該是叫‘淩亂的淩亂’吧?”
小妞兒拿著剪刀哢嚓哢嚓的在我麵前晃蕩,她說:“喲,姐姐,你可真識貨,那就叫做‘淩亂的淩亂’,你坐好了,我這就給你打理。”
我看著她那鋥亮的剪刀,擔心她一個不留神我的額頭就留下永久的紀念,那多得不償失啊,原先那小口子還沒好清楚呢。我忽然有點兒後悔這麼快就從頭再來,因為我的那小口子開始隱隱作痛了,回頭別破傷風就好,如來佛祖觀音姐姐,一定得保佑我啊。
染了金黃色的頭發,我把自己弄得跟一母猩猩似的,也不知道老太太見我現在的這副樣子會不會操刀劈了我。我算是豁出去了,怎麼作踐自己怎麼來,反正活著也怪沒意思的,自己高興就好,管別人怎麼看我呢!
理完了頭發那小妞兒像是挺滿意自己的手藝的,把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來回掃了好幾眼,完了笑著說:“姐姐,還別說,您理這發型還真挺合適的,比先前進來時的那模樣好看多了。”
“那是。”有人誇還是挺受用的,哪怕她那是奉承話我也樂意聽。我總算明白為什麼會小人得誌了,誰讓那些馬屁都那麼讓人舒坦呢?我說:“我可是水瓶座的,那就是時尚先鋒啊,我的眼光能差到哪兒去?”
小妞兒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稱是,笑得跟那怒放的菊花似的。可不是嗎?做個頭發就貢獻給她六百元錢,她能不呲牙咧嘴的笑嗎?
從美容店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天空黑蒙蒙的,簌簌的下著雪,地上一片泥濘,特別的髒。我看著飄落的雪花心裏堵得慌,蒙了塊黑紗布似的,特別鬱悶。
拍拍身上的雪,我做了一個震古爍今的決定——我要走路回家,反正離家也不遠,趁這時間我還能調節調節心情,省得回頭老媽看見我這萎靡的模樣又神神叨叨的。
夜路走多了是會撞鬼的,離家還有二百米距離的時候,夜深人靜的路上迎麵走來了幾個流裏流氣的小混混,衝我一臉曖昧的笑。我沒搭理他們,繼續埋頭往前走。沒走幾步他們就圍上來了,你推我推你嘻嘻哈哈的笑。領頭的一個說:“妞兒,長得不錯,這是上哪兒去啊?陪哥兒幾個玩玩吧。”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處於險境中,我靠,這些人想幹嗎啊,劫財?劫色?還是兩樣一塊兒來?要是前者還好些,如果是後兩者我就崩潰了。我心想怎麼的我也得裝出個氣壯山河來,這個時候可不能露怯,否則不死也脫一層皮。我頭也沒抬說:“你們給我讓開。”
“喲,還挺衝的啊,你說讓開就讓開,我們多沒麵子。你就別裝清純了,陪我們玩玩就放你走。”領頭那個開始獰笑,其餘的幾個嘍羅也笑得此起彼伏蔚為大觀。
我開始小腿發軟牙齒打顫,後悔剛才怎麼沒打車走,現在遇到這些個混混我該怎麼辦啊?和那領頭的對峙了半天,我都快崩潰了,心裏一直念叨著破財免災破財免災,我還是把錢全拿出來給他們,免得開罪了他們回頭往我這臉上劃拉幾條口子,我就徹底毀了。
我哆嗦著手把皮夾拿出來,遞到那領頭的麵前,我說:“大哥,所有的錢都給你,把身份證給我留下,放我走吧。”
混混們麵麵相覷,估摸著他們也沒碰上像我這麼配合的,領頭的說:“喲,挺識相的嘛,再陪哥哥去喝幾杯酒,哥哥就放你走。”
我靠,看來這些人真是想兩樣一塊兒來啊,我帶著哭腔說:“不帶你們這麼玩兒的,道上的規矩我懂,你們就放我走吧。”
“那怎麼成,哪兒那麼容易就放你走。好歹得哥兒幾個都盡興了才行。”有小嘍羅在起哄,我開始齒寒,難道今天我任艾就非得栽在這兒?
領頭的把玩著我的皮夾沉默是金,看來我真是在劫難逃了。一咬牙一跺腳我搶了皮夾撥開他們往前衝,丫的,惹不起我還躲不起,我總不能栽在這兒,我想明白了,我得清清白白的等著羅漪回來,否則我會一輩子都愧疚死。
以前在學校女生八百米項目上我一直就是冠軍,這下我更是卯勁兒往前跑,我邊跑邊得意的想,兔崽子們,有本事來追我啊,靠,追不上我你們就是千年大王八!
可沒過多久我就得意不起來了,我都得哭出來!眼看就要到我家的時候他們幾個追了上來,張牙舞爪的衝我笑。平時大街上不是人來人往的嗎?怎麼這時候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我橫下心說:“你們可真執著啊,我可是到家了,你們不怕死的就繼續圍著我,我隻要放聲一叫你們準得進監牢,你們自己權衡吧。”說完我特佩服自己,這種危急關頭我還能劈裏啪啦的說出一連串足以讓他們喪膽的話來,真不是一般的牛氣。
他們又是麵麵相覷,領頭的說:“小妞兒你別嚇我們,我們可不是吃青菜長大的,今個兒你算是跑不了了,我還沒見過哪個女人敢在我們麵前逃跑過,操,今個兒老子要定你了!”
我都要哭出來,這年頭做人怎麼這麼難呢?我這樣的都能引發混混的征服欲,這都什麼世道!我特後悔從前怎麼沒跟李絮一起去學跆拳道,要不這時候我該把他們打趴下而不是沒骨氣的兩腿打顫。
這時候一輛奧迪a6緩緩駛來,我見了親人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聲說:“二叔!二叔!救命啊!”靠,顧不上那麼多了,有奶就是娘,好歹把他們嚇跑了再說。
“操,別瞎嚷嚷了,還見奶就是媽,真沒出息。”領頭的氣勢明顯就弱了下去,好象還帶點兒息事寧人的味道。
奧迪a6停了下來,呼啦一下下來三四個人,我激動啊,真他媽是我二叔!我奮力撥開小混混,衝我二叔撲了上去,我說:“叔,他們要搶劫我!”
沒等二叔動手,那些小混混就作鳥獸散了,一個兩個的跑得比兔子都快,真是一幫孫子!
我驚魂未定,從來沒這麼感激過我二叔,我說:“二叔,你來的好及時啊,要是沒有你,今天我就完了。”說著說著我突然就痛哭出聲,險些我就栽了,險些我就對不住羅漪了,太他媽的險了!
二叔把我攬進懷裏,特慈祥的說:“誰讓你不打車回家了,這麼晚還走路,你這是拿身家性命開玩笑!以後不許這樣了,缺錢你隻管說,可不能掉以輕心啊。”
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二叔和我一起走回家,他的幾個弟兄把車子開走了,我還是特後怕,想起那領頭人的嘴臉就害怕,腿肚子一個勁兒的哆嗦。
二叔攙扶著我說:“任艾,我剛從你家出來,你們院長把你轉正了是吧?我特意來報喜的。幸虧我逗留了一會兒,否則你今天真會出事。萬幸啊。”
萬幸嗎?頂多隻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最初碰上羅漪的時候我就嘀咕著讓我媽給我求一張平安符,現在看來很有實踐的必要。
二叔撳了門鈴,我媽出來開門了,一看見我就一驚一乍的說:“怎麼了?任艾你這是怎麼了?頭發亂糟糟衣服亂糟糟還兔子眼!”
我聽著老太太說話的那語氣特別頭暈,再被她這麼亂糟糟下去,我遲早腦子也亂糟糟了不可。二叔說:“剛才任艾碰著幾個小痞子,要搶劫她來著,幸虧被我遇上了,要不真不堪設想。”
我媽趕緊拉過我上下打量,摸著我的腦袋說:“任艾你沒事兒吧?快坐下安安神,我給你煮兩個雞蛋壓壓驚。”
二叔給我倒了一杯熱水,我捧著杯子牙齒上下打架,眼神直勾勾的。要是羅漪和我在一起就好了,那幫小混混肯定不敢調戲我,雖然羅漪不是一狒狒,好歹也是一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啊,我就不信那些小痞子見著他在我身邊還能生什麼歹心。可為什麼羅漪不要我了呢?他為什麼不為他的愛情做一絲絲的抗爭呢?難道親情真的如此重要?我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老太太憂慮的看著我說:“任艾你怎麼了?說句話啊,你傻了啊?”
二叔歎口氣說:“嫂子,讓她靜一會兒,也別煮什麼雞蛋了,讓她躺會兒就行。我也累了,先走了。”
“誒,好。路上小心點兒啊。”老太太把二叔送到門口就又折回來,她說:“要不你先去躺會兒吧,別坐沙發上嚇人,跟僵屍似的。”
靠,我是你女兒!不是僵屍!聽老太太那麼形容我,我激動啊,噌的一下站起來就瞪著我媽,把她嚇了一跳。老太太拍著胸口說:“這是幹嗎啊,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趕緊回屋裏躺著去,嚇死我了。”
我往房間裏走一句話也沒說,心裏特別憋屈特別想哭,我媽怎麼這樣啊,女兒遭劫了也不知道問候一下,還說我要把她嚇死了,我都心寒死了。
我想給羅漪打個電話,我想告訴他,我等著他,等著他來迎娶我這灰姑娘,隻要他忍心,我可以無怨無悔的一直等下去。我不想再沉默下去了,就像一首主題歌唱的那樣,沒有你該怎麼辦,下雨的時候誰來為我打傘。我不想讓我的愛情留下什麼缺憾,所以,我又不爭氣的舉旗投降。
快速的撥了號碼,我靠,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怎麼回事兒?!羅漪跑哪個山溝裏頭去了,怎麼會不在服務區!我特別的鬱悶,於是又打電話給李絮,我說:“組織你幹嗎呢,有空陪我說說話嗎?”
組織幽幽的歎口氣說:“老大,現在都幾點了還來騷擾我,明天不上班啊?有什麼事兒快說吧,我還得睡覺呢。”
“操,還沒十一點呢你就睡覺,你是豬啊?”我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我媽要是看見我現在的這副操行準得過來掐我。
組織急了,組織說:“靠,十一點了還不睡覺,你是夜貓子啊?你別忘了我可是有孕在身,別惹我發火啊。”
我靠,這時候還能記得她懷孕的事兒,我真崇拜她。我說:“操,你牛還不行嗎,我惹不起你還不行嗎?我剛遭劫了你知道嗎?也不知道安慰安慰我,還罵我是夜貓子。”
“你還罵我是豬呢!”組織心急火燎的問:“怎麼遭劫了?你沒事兒吧?沒傷筋動骨吧?”
我翹著腳丫子說:“靠,你本來就是豬,你屬豬的難道你不知道?我要是傷筋動骨就不給你打電話了,早就躺在醫院去跟你哼哼唧唧了。”
“那還好,破財了嗎?”李絮明顯鬆了口氣。也怪難為她的,自己還是個孩子,卻又孕育了一個孩子,將來她要是長了妊娠斑,那場麵多難看啊。
我輕描淡寫的說:“沒破,本來我想貢獻我的皮夾給那些孫子讓他們放我一馬的,他們不幹,非讓我陪他們玩玩,結果我就搶了回來玩兒命的跑,後來被他們追上了要財色雙收的時候,我二叔從我家出來了,結果那幫孫子就跑了。你說險不險。”
“是嗎?你二叔真牛氣。”李絮呼哧呼哧的喘氣,像是身臨其境似的,特別的緊張。
我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我說:“那是,也不看看是誰二叔。對了,李絮,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兒。今天我把你懷孕的事兒告訴我們院長也就是王狒狒他媽了,我說你懷孕了讓她想想對策,接過你猜怎麼著?王狒狒他媽說讓王衝一畢業就娶你呢。”
“我靠,是不是啊?!”李絮倍兒激動,我估摸著她肯定從床上跳起來了,要不不會有那麼大聲響。李絮說:“你幹嗎把這事兒告訴他媽媽?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嫁他呢!”
我輕蔑的說:“你小丫的就矯情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流產的危害性,萬一得了什麼婦科病我看你上哪兒哭去!”
李絮猶豫著說:“王衝還沒有跟我求婚呢,就這麼嫁了我多不甘心啊。”
我嗤之以鼻,我說:“你都跟人家睡一張床上了,還那麼注重形式幹嗎?趕緊的嫁了吧,過了這村沒這店,你自己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