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哦了一聲若有所思,我假裝興高采烈的說:“別站著了,咱們吃飯去吧,我餓了。”
吃過飯沒多久來了一條短信,是郭蓉的。她說:任艾,有空嗎,出來坐坐吧。
我這人念舊情,雖然郭蓉對我愛理不理還罵我不是玩意兒,可我還是不爭氣的把她的號碼儲存在電話簿裏。
現在郭蓉忽然讓我出去坐坐,我還真拿捏不準她的想法。我回信息說,上哪兒坐?
沒過多久蓉蓉說,三裏屯新開了一家“半打”酒吧,咱去那兒會合。
出門前跟老太太打了個招呼,我說,媽,郭蓉讓我出去一趟,我過會兒回來。老太太戴著老花鏡看著書,頭也不抬的說,早點兒回來,別瞎鬧。
我哼了一聲就走了,老太太啊老太太,你女兒都到這田地了,還有心情有可能在外頭胡來嗎?真委屈死我了。
打車到了那什麼“半打”酒吧,看樣子生意挺好的,進進出出的都是人。我閃身進去以後就四處張望,也不知道蓉蓉到了沒有,她要是敢放我鴿子的話,我非把她大卸八塊不可。
看著那些從我身邊搖曳走過的那些花枝招展的白領小資們,忽然我就開始自慚形穢,我這麼一柴火妞怎麼到這兒現眼來了,還穿著風衣牛仔褲,多丟人啊。
走到吧台前看見郭蓉一個人坐在那兒神情落寞的喝著“龍舌蘭”。我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我說:“郭蓉你找我什麼事兒?”
“沒事兒就不能喊你出來坐坐嗎?”郭蓉抬手要了杯伏特加,估摸著她有要把我灌醉的意思。
我幹笑說:“你不是都不理我了嗎,還喊我出來幹嗎。”
“誰不理你了?分明是你先對我橫眉豎目的。”郭蓉拿著高腳杯搖了搖,那感覺,特別有朦朧美。
雖然她郭蓉惡人先告狀,可誰讓我善良呢?我也沒跟她多爭辯,我說:“好吧好吧,是我先不理你,好端端的怎麼想起找我出來。”
蓉蓉拿著杯子一飲而盡,嗆得淚眼婆娑。她說:“任艾,卞森向我求婚了。”
我靠,搞了半天是這麼一事兒啊,她郭蓉要結婚了,而我和羅漪卻是前路迷茫,多讓人崩潰的對比啊。我一拍大腿說:“他終於跟你求婚了?你終於嫁出去了,好事兒啊。”
“你真覺得是好事兒?”郭蓉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卞森想和我在情人節那天結婚,可我想問一下你的看法。”
奇怪了嘿,她郭蓉結婚問我要哪門子看法啊,我又不是她媽!我說:“你結婚關我什麼事兒啊,你自己覺得好就行了,問我的看法幹嗎。”
郭蓉拿著我的伏特加要喝,被我搶了過來。我看出來了,這家夥情緒不對,一點兒沒有要當新娘的意思。
“難道你不知道一直以來我就喜歡你嗎?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吧?”郭蓉懊惱的說,震得我當場崩潰。
我一仰頭把酒喝了,喉嚨裏火辣辣的燒,靠,酒勁兒可真大啊,爽!我說:“你再說一遍?你給我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郭蓉一字一頓的說:“我愛你,任艾,我愛你。”
我崩潰了,我聽錯了吧?郭蓉說她愛我?她瘋了吧?!
真諷刺啊,你郭蓉見天的和卞森出雙入對,現在卻跟我說你愛我?!這時候我就想到四個字——情何以堪!我說:“郭蓉,你沒事兒吧,有你這麼開玩笑的嗎。”
郭蓉認真的說:“我沒有開玩笑,我在陳述客觀事實。”
我靠,不是我瘋了就是郭蓉瘋了,反正我倆之間肯定有一人瘋了!我說:“郭蓉,你的這些話我就當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較真。”
“你還是跟我較真吧,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有多難受。”郭蓉忽然紅了眼圈,“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卞森在一塊兒嗎?我那是為了刺激你,為了讓你吃醋。可我失算了,你非但沒有吃醋,反而和我越來越疏遠。我受不了了!眼看著就要和卞森結婚了,我不能讓自己抱憾終生,所以我要跟你表白,也希望你接受我的愛。隻要你點點頭,我就和你在一起。”
我徹底崩潰了,我說:“你要我接受你的愛?你要和我在一起?你瘋了吧!我已經有男朋友了,郭蓉,你清醒一下吧,別撒酒瘋了。”
“我沒撒酒瘋,我也沒喝多,我清醒的很。”郭蓉要來拉我的手,被我一把甩開了。一直以來我就是拿她當姐妹看待,冷不丁的姐們說要和我在一塊兒,我真接受不了。
看著郭蓉的臉我想了半天,發現自己開始無話可說。眼前的這個郭蓉太陌生了,陌生得讓我心痛。
從前的郭蓉多好啊,總是像姐姐一樣慈眉善目的看著我,我在醫院惹禍了她總是第一個挺身而出為我辯白,放縱我的任性和頑皮。可怎麼就愛上了呢?我的腦子亂糟糟的,起身就往外走。既然理不出個頭緒,那我還是逃避吧。李絮同誌說得對,我就是一鴕鳥,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郭蓉追了出來,拉著我的衣服說:“任艾,你別這樣,對不起,我不該和卞森在一起。我知道你受打擊了,我回頭就跟他分手,好不好?”
我歎口氣說:“郭蓉,你也別這樣,你還是和卞森在一起吧,他愛你,他會給你幸福的。我沒有受打擊,你放手,我不希望咱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為什麼?為什麼連朋友都做不成?你不是一直說你喜歡我嗎?你不是老吊著我的脖子說,蓉蓉,我喜歡你嗎?”郭蓉一臉的茫然,“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跟郭蓉解釋,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固執了?我說:“我喜歡你不假,可那是友誼,不是愛情!你明白嗎?郭蓉,你還是回去吧,我就權當你喝高了,說的都是瘋話。”
郭蓉像一個孩子一樣掩麵痛哭。我動了惻隱之心,摩挲著她的臉說:“蓉蓉,你變了,我也變了,咱倆回不去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答應卞森的求婚,或許我還會給你當伴娘。”
郭蓉抹抹眼淚,可憐巴巴的說:“任艾,你能親我一下嗎?”
我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我說:“別胡思亂想了,我得回去了,要不回頭我媽該批評我了。”
鬼使神差的我打車去了羅漪那兒,我真的累了,紛遝而來的這麼多事兒搞得我疲憊不堪,要是不找個人傾訴一下我非得憋壞不可。
半道我往家裏打了個電話,是老鄧接的。我說,爸,我晚點兒回家,你跟媽說一聲。老鄧應了一聲說,回來的路上注意安全,盡早回家。我掛了電話心想老鄧還是把我當女兒看的,真好。
到羅漪家時已經九點多了,從下往上看,九樓的燈還明晃晃的,估計羅漪也睡不著覺。也是,換了誰的爸爸要給自己的愛情施加壓力,誰能睡得著才怪。
羅漪開門的時候他正拿著我送的那粉藍色毛巾洗臉,看見是我來了,小樣倒是麵不改色的往裏走。高人就是高人,永遠都是那麼鎮定從容。
我看著他特別想讓他給我一個擁抱,可我沒好意思說,這麼些日子來我夠沒臉沒皮的了,要是再主動投懷送抱的話,就怕我們家老太太知道了會把我拖出去埋了。
坐在沙發上翻著雜誌,我沒話找話,我說:“你準備睡覺了?”
“是啊,我的小說寫完了,我得好好睡一覺了。”羅漪放好毛巾一屁股坐我邊上,估摸著他搽香水了,要不怎麼有種清新的味道在彌漫。
往他身上湊了湊,使勁聞了聞我說:“你抹香水了?那小說寫完了?結尾如何?什麼時候出版?”
羅漪皺了皺眉頭說:“我沒抹香水,哎,我說你怎麼跟狗似的往我身上湊啊,坐遠點兒。小說大概在明年五六月份出版吧,我知道你這人不愛在電腦上看東西,到時候我送你一本樣書。”
我嬉皮笑臉的說:“你一定用了舒膚佳的香皂吧,嗯,還是檸檬味兒的,怪好聞的。那書不用你送,我自己買,我還發動醫院的同事都給你捧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