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憤青(3 / 3)

挨著我媽坐下,我說:“難道你沒聽說過‘道聽途說’這麼一詞兒?雖然我和院長沒什麼接觸,可我已經仰慕她很久了。”

老太太有些吃醋了,她說:“她那麼好看又那麼厲害你又那麼仰慕她,那你認她當你媽去,粘著我幹嗎啊。別坐我邊上,我沒你們院長漂亮。”

我看著老太太有些啼笑皆非,怎麼還有這麼叫板兒的啊,我說:“媽,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滿大街都是漂亮女人,難道叫我挨個兒的喊她們當媽媽?再說了,您漂亮不漂亮看看我就知道了,我長得這麼好看,還不是因為得了您的真傳。別生氣了,生氣容易長褶子。”

“這還差不多。”老太太又開始眉開眼笑,起身說:“半天你就說了句實在話,老媽心裏高興,晚上弄點好吃的給你吃。”

躺在床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李絮談談,就王狒狒的問題展開一下研討。於是拿起電話撥了號碼,提示說您撥打的用戶忙,請稍後再撥。不死心的繼續撥電話,一次兩次十次!我惱了,這家夥有那麼忙嗎?期間小泉妄想跳上我的床,被我一腳蹬了出去。

過了半小時再打,電話總算不忙了,我說:“李絮你在幹嗎呢,最近業務很繁忙啊,半小時都打不進電話。”

李絮咳嗽一聲說:“剛和王衝打電話來著。”

“愛情很甜蜜嘛,”我戲謔說,“問你一正事兒。”

李絮嗤之以鼻,她說:“你就直說吧,我就不信,你能有什麼正事兒。”

我側身躺著閉上眼睛,我說:“你別不要臉了,憑什麼我就不能有正事兒。我問你,你了解王狒狒那人嗎?”

李絮不屑的說:“這就是你所謂的正事兒?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我了解王衝比你了解羅漪來得要深!王衝是那種外表粗獷,內心單純的男孩兒,和姓林的一比,好太多了。”

“是嗎?”聽了李絮的話我覺得特別好笑,我說:“那李大爺,您知道您和我將成為妯娌嗎?”

“你瘋了吧?誰跟你是妯娌了?!”我覺得此刻李絮肯定是瞪大了眼睛說的這話。這時候我竟然還能笑得出來,真佩服我自己。

我坐起來正色說:“李絮,你見過王狒狒的爸爸媽媽嗎?你知道嗎?羅漪爸爸是王狒狒的後爹。你和我可不是妯娌嗎?”

李絮遲疑了片刻,半晌才說:“我見過王衝的爸爸,他爸挺和藹挺英俊的,他媽媽老是忙著醫院的事兒,一直就沒機會見到。你說的那些事兒,我一直就不知道。怪不得今天羅漪一直不太高興,原來如此。我理解他。”

我想到羅漪那副無助的樣子我就憂愁,我說:“李絮,我現在特別心疼羅漪,你知道嗎,從他身上,我甚至油然生起了傳說中的母性,特別的想嗬護他陪伴他照顧他。你能讓王狒狒的爸爸和羅漪談談嗎?”

李絮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說:“我試試吧,他爸爸倒像是挺喜歡我的,不過我不敢保證。”

“盡量吧。”我幽幽的說:“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李大爺。”

“傻樣,跟姐們兒怎麼說這話。”李絮哼唧一聲把電話掛了。

我給羅漪發了短消息,我說:羅漪,別想太多了,早點休息。愛你比永遠多一天。

等了許久也沒見回信,歎口氣用被子蒙住臉,我輾轉反側,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羅漪的爸爸會對羅漪那麼冷淡,真叫人寒心。

醫院裏的形勢也是風雲變幻,看著李芙為了她轉正的事兒四處張羅我就暗自好笑,當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兒啊,要是李芙也有個二叔三姨什麼的和院長是哥們兒姐們兒,她李芙也不用這麼費盡心思。想到這兒我就下意識的看李芙一眼,她倒是挺若無其事的,就我在那兒悲憫天人。

既然轉正的事兒十拿九穩,那我在醫院的日子就有些悠閑自在的意味。忙完手頭的事兒,我就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想事想羅漪,上夜班時窮極無聊我就給他寫信,滿滿當當的在信紙上寫著對他的思念。有時寫到一半想起羅漪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兒,心裏又滿滿的都是甜蜜。可我也納悶了,怎麼生日時寄給羅漪一封情意綿綿的信,他怎麼無動於衷呢,真崩潰。

那封信我是這麼寫的:“羅漪,我愛你。一直都想為你做些什麼,也想送一些東西,可又不知道送些什麼比較好。雜七雜八的買了這麼些東西,希望你能喜歡。你說你三月換一次牙刷,於是我買了一個雙頭的,可以用上半年呢。還有那大號的毛巾是買給你洗澡用的,順便我還把一條我用了一年多的舊毛巾寄給你,千萬不要用,我就是想讓你把我的舊毛巾擺在新毛巾的旁邊,讓我的毛巾陪伴在你的毛巾身旁,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那串天珠你要是不喜歡就放著吧,想我了就拿出來看看。還有碗、筷子、勺子我都各買兩套,你一套我一套,這樣你就會無時無刻的都看見我的影子。至於那杯子嘛,記得一天一定要起碼喝上五杯,這樣對身體才好。你說你跟一駱駝似的喝一次水頂一星期,那怎麼行呢?像那純淨水廣告一樣,你要多喝水多喝水多喝水……可別說我是管家婆,我隻是想讓你的生活中處處有我……永遠愛你的任艾。

信的背麵我還畫了一隻穿粉紅色背帶褲的小熊,想想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用兒童簡筆畫,說出去好象有點兒寒磣人。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就喜歡這樣,以前老鄧剛和我媽結婚的時候,我就是一悶葫蘆,成天隻知道在牆上地上塗鴉,可把老鄧氣得夠戧。

想著這些事兒自己開始傻笑,忽然有同事推門進來說,任艾,有一男的找你。看著他滿臉的曖昧,我滿腹狐疑,不能是羅漪來找我吧?他要找我直接來科室不就行了,用得著讓人通報嗎?真納悶。

走到走廊上一看,我靠,真有一中年男子的站在那裏跟柱子似的呢,走近一看,怎麼這人看著這麼眼熟啊?我順口就說:“您找我是吧?您是?”

那男的特高傲的看了我一眼說:“你就是任艾?”

我心想這他媽的是誰啊,高傲個什麼勁兒啊,我斜著眼睛說:“我就是,你是?”

“我是羅漪他爸爸。”這位大叔特沉穩的說。

登時我就傻了,靠,這就是那“中年憤青”啊,怪不得看著這麼眼熟,羅漪跟他爸爸長得還真是有點兒像。按理說我該對我未來的公公謙卑有禮的,可一想剛才他那高傲的姿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我說:“噢,你就是羅漪爸爸啊,找我幹嗎來了?”

“你這姑娘怎麼這麼說話的,一點禮貌也不懂。”羅漪他爸爸一點兒也不像文人騷客,倒像是一氣急敗壞的公雞。

我笑笑說:“您想我怎麼跟您說話呢?嗯,要不我這麼說——羅叔叔,您找我有什麼事兒?”

羅漪他爸爸看看左右說:“你請個假,咱們到外頭說去。”

我靠,好家夥,連祈使句都不用了啊,直接就命令式口吻,看來羅漪他爸爸是一發號施令慣了的主兒。媽的我還不吃你這套呢,我說:“有事兒這裏不能說嗎?非得請假不可?”

“你還是請假的好,要不等會兒出現什麼場麵我可不負責。”我仿佛見著羅漪他爸爸的一絲獰笑,心裏一寒,這就是羅漪的爸爸啊?他還想搞出什麼狀況不成?

一咬牙我去科室跟卞同誌請了假,他倒沒說什麼,淡淡說聲“去吧”就批了我的假。出來的時候我走得特悲壯,風蕭蕭兮易水寒,今個兒我任艾可能也回不來了。

羅大叔領著我去了一五星級酒店的咖啡廳,坐在落地窗前我特別的緊張,牙齒一直在打寒戰,我覺得羅漪他爸爸此行絕對沒那麼簡單,別看他臉上平靜如水,指不定包藏了什麼禍心呢。

羅大叔姿勢幽雅的攪拌著方糖,沉穩的開口:“任艾,你知道我找你是因為什麼事兒。”

我撇嘴,心想誰知道你找我是因為什麼事兒啊,我又不是觀音姐姐,能掐會算的。我沒往咖啡裏放糖,端起來就喝了一口,苦得我呲牙咧嘴的。我說:“您直說吧,我真不知道出什麼事兒了。”

也不知道羅漪他爸爸從哪兒變出一疊紙,把那疊紙瀟灑的放在我麵前,叩著桌子說:“你好好看看。”

我拿過紙張一翻,好嘛,密密麻麻的都是我的成長軼事:打過幾回架、逃過幾次課、有幾個男生給我寫了情書、幾個男生看了電影逛了街、哪些女生和我看了幾趟的限製級影片,諸如此類等等等等,事無巨細全寫在了上頭。那一刻我生不如死,登時就有一種徹底暴光的感覺。這他媽的都是誰幹的?!

羅漪他爸爸交叉著十指,好整以暇的看著我說:“怎麼樣?任艾,你覺得就你這品行,能和我兒子在一起嗎?配嗎?”

我明白了,全明白了,羅漪他爸爸在調查我呢,他不想我和羅漪在一塊兒,他想拆散我倆!內心深處的自卑感又浮了上來,一直以來我就覺得自己配不上羅漪,他那麼優秀,我又幹過怎麼多壞事兒,雖然那都是年少輕狂,可那畢竟是汙點啊,我總不能無視它們吧?

我吸口氣說:“你想怎麼樣吧?”

“我不想怎麼樣,王衝說了你和羅漪的事情後,我就開始著手調查你的情況。從這些材料來看,我很是不希望你和羅漪再繼續相處下去。我還要送羅漪到國外深造,我不希望你耽誤他的前程。”羅漪他爸爸竟然還笑,笑得那麼勝券在握,笑得讓我想抽他!

指關節被我攥得發白,我喪氣的想,難道我和羅漪真的有緣無份?難道我和他真的不能在一起?我不願多想,站起來把手撐在桌上,我站起來說:“你沒有資格希望我做這些事兒!我和羅漪是不會分開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羅漪他爸爸氣定神閑的說:“我沒有資格那誰有資格管這些事情?你別忘了,我是羅漪的爸爸,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我瞪著他說:“你算他哪門子爸爸?!你連他的生日都記不住!你還好意思說你是他爸爸!你還好意思說你要送他到國外深造!你考慮過羅漪的感受嗎?你問過他的想法嗎?你征求過他的意見吧?你太武斷太專權了!”

“羅漪是我的孩子,我和他的家事不用你來操心。”羅漪爸爸皺著眉頭說,那模樣和羅漪如出一轍,“你先坐下。我武斷專權不是你說了算的。如果你堅持和羅漪在一起,你要考慮到後果。”

“什麼後果?”我才不信羅漪他爸爸能製造出什麼後果讓我望而卻步。

羅漪爸爸露出一絲謔笑,他說:“後果就是你徹底的從醫院裏滾蛋。”

我吃驚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據說是羅漪爸爸的男人,他怎麼會這樣不達目的不罷休呢?竟然想讓我從醫院裏消失?靠,他以為他是如來佛祖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啊。我說:“你憑什麼這麼說,你以為醫院是你家啊,你以為我是你的夥計啊。嘁。”

“從某種意義上說,醫院和是我家沒區別。”羅漪他爸爸從容優雅的喝了口咖啡,“你要知道,王狒狒的媽媽,也就是我的愛人,是你們醫院的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