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憤青(2 / 3)

火鍋上來以後我就往裏頭放涮羊肉,其他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放了一些,看著他們仨死氣沉沉的樣子我就難受,湊合著吃吧!

悶聲不吭的吃了半晌,我總算知道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感覺,他們一個兩個的都不說話,可把我憋壞了!我咳嗽一聲說:“羅漪,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羅漪頭也不抬的說:“有你在我身邊,是我這一年來最大的收獲。我的話說完了。”

我哭笑不得,又問那狒狒,我說:“王衝,你也沒話說了?”

王狒狒看了李絮一眼,深情的說:“我和羅漪一個感覺……”見我瞪大了眼睛他趕忙澄清:“別誤會,我說的是認識李絮是我去年一年裏最大的收獲。”

沒勁!真沒勁!王狒狒都那麼深情款款了,李絮她還一臉的無動於衷,這死人裝什麼屍體呢?我在桌子底下踢踢李絮,這廝竟然眼皮都不抬一下!氣死我了,光知道埋頭苦幹也不知道說句話調節氣氛,以前那個耍嘴皮子逗樂的李瘋子跑哪兒去了?!

我二十歲生日時李絮她多牛氣啊,光彩奪目星光閃閃穿的跟火雞似的,扭著水蛇腰人前人後的當活寶,還眨巴著眼睛對我說,任艾,今兒是你成年的日子,咱們換換角色,你當大爺,我當丫鬟,你愛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

吃到最後實在憋氣,羅漪拿紙巾擦嘴說“大家吃飽了嗎”時,我特別雀躍的就竄了出去。總算結束這種食不知味的午飯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參加這樣的飯局,誰喊我來我跟誰死嗑!

太吃力不討好了,早知道我還不如跟羅漪二人世界kfc呢!

出了火鍋店後王狒狒覺得無趣找借口說送他親愛的女朋友李絮回去,抹抹嘴拍拍屁股抬腿走人了。我看著狒狒同誌絕塵而去的背影,心想這都是一什麼人啊,送一破手表鬧得大家都不開心,還白吃白喝一頓,連句好聽的都不會說。

到了羅漪家羅媽媽已經走了,偌大的房子空蕩蕩的,隻有我的那兩個紅雞蛋壓著張紙條擺在飯桌上。肯定是羅媽媽留的紙條,錯不了。

博士倫就是好啊,給我一個明亮的世界,我奔向飯廳,拿了紙條就在羅漪麵前得意的晃,我說:“羅漪你媽可真有意思,這麼高科技的年月還給你寫紙條,真有創意真有突破性啊。”

王狒狒走後羅漪的心情好了很多,這會兒竟然衝我笑,他說:“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媽媽,我都這樣了,我媽能差到哪兒去?”

我擰了下他的胳膊,雖然我知道使的勁兒不大,可羅漪還是裝出個呲牙咧嘴的小樣兒,我才不心疼呢!我說:“別跟我裝,趕緊看看阿姨都給你寫了些什麼了。”我倒是想喊羅媽媽做媽媽的,可一時間也沒好意思叫出來,索性就隨大流喊了句阿姨。畢竟我還是一黃花大閨女,才見了一麵就上趕著喊人家叫媽媽,好像忒沒臉沒皮了點兒。

羅漪拿著紙條看著,我不甘寂寞的也湊了上去。紙條上寫著:小漪,媽媽先走了,晚上你自己蓋好被子,別著涼了啊。沒有林阿姨照顧著你的起居飲食,我總是有點不放心,現在有任艾在,我安心多了。她是個好姑娘,這我一眼就看出來了,相信媽的眼光不會錯的。至於王衝那孩子,你不必過於介懷,你爸爸不記得你的生日那就讓他不記得,這麼多年了你也該適應了。媽媽草就。

看到羅媽媽說我是一好姑娘的時候我臉紅了一下,偷偷看一眼羅漪,隻見他神情專注怎麼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又看到什麼這麼多年你也該適應了,我心裏的疑惑一下子膨脹,捅捅羅漪的胳膊,我說:“羅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和王狒狒之間有什麼過節,你爸爸又是怎麼回事兒,怎麼突然說到他了?他為什麼又老記不住你的生日呢?”

羅漪歎氣,幽幽的說:“你怎麼跟十萬個為什麼似的,你就那麼想知道?”

我跟小雞啄米似的一直點頭,生怕遲了一步羅漪就不肯告訴我這些事情的真相。我覺得隻有羅漪肯敞開心扉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了,這才算真正的與我達到了精神上的交融,這才算是真正拿我當他的小媳婦兒看待。在網上連著視頻的時候,羅漪就曾經戲謔說我是羅家的小媳婦兒,生是羅家人,死是羅家鬼。每回都害我鬧個臉紅脖子粗,羅漪實在是個害人精。

“好吧,反正遲早你都是要知道的。我是怎麼也想不到你會叫上王衝,我壓根就不想讓他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也壓根不想從他嘴裏知道他爸爸記不得我的生日,這令我太憂傷了,也太尷尬了。平日裏和他稱兄道弟的倒沒什麼,可在生日的時候看見他,隻能讓我傷感。”羅漪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我聽了特揪心,看著他眼睛裏滿是憂鬱,臉上竟然還能掛著笑,我又是心疼又是佩服,換了我,絕對不可能在臉上表現出兩種矛盾的表情,羅漪果然比我牛氣。

等等,王狒狒的爸爸不知道羅漪的生日不是很正常嗎?誰會記得孩子的同學的生日啊?羅漪幹嗎在生日的時候見著王狒狒就傷感?而且還那麼憂傷那麼尷尬?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說:“羅漪你為什麼傷感?又為什麼憂傷?”

“難道說到這份上你還不明白?”羅漪特詫異的看著我,像在看一遠古動物似的。

我更加詫異,我又該明白什麼?羅漪又說了些什麼?我說:“你知道我是一脫產半文盲,我知道文人都喜歡含蓄,可拜托你稍微直白點兒行嗎?”

羅漪啞然失笑說:“天意啊,天意注定你和李絮是一對妯娌。”

我徹底崩潰了,好好的怎麼又扯上李絮?我怎麼又和她成妯娌了呢?我說:“你說笑了吧,雖然我是一脫產半文盲,可這親戚關係我還是能鬧明白的,王狒狒又不是你弟弟,我怎麼可能和李絮是妯娌。”

“操!你不是一脫產半文盲,你是一傻子!”羅漪出離憤怒,攥緊了拳頭像是要揍我,他說:“王衝他就是我弟弟!他是我後媽的孩子!當初為了王狒狒他媽媽,我爸爸才和我媽媽離的婚!你還不明白?!”

我被他那憤怒的模樣嚇著了,怔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王狒狒怎麼是羅漪的弟弟呢?一個姓王,一個姓羅,八竿子也打不著啊。我靠,我想明白了,難不成羅漪他爸爸為了王狒狒的媽媽才離的婚?王狒狒該不會是羅漪爸爸的私生子吧?可他們長得不像啊,一個五大三粗跟人猿泰山似的,一個溫文爾雅玉樹臨風標準的英俊小生,就算是同父異母這差別也太大了點兒吧?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太可怕了,這關係太複雜了,我想想都要崩潰。

羅漪深呼吸放緩了神情,拉著我的手說:“對不起,剛才我太激動了,沒被嚇到吧?王衝是我後媽的孩子,我爸在王狒狒四歲的時候碰見了他媽媽,之後就看我媽橫豎不順眼,先是摔東西找茬兒,後來是搞冷戰鬧分居,拖了兩年終於在我六歲的時候離了婚。我就鬧不明白,我爸那麼文質彬彬的一人,怎麼會打著要自由要愛情的口號和我媽大打出手,多諷刺啊。你想想,王狒狒享受了我的父愛,我爸爸連我的生日都記不住,我看見王狒狒能不睹物思人能不鬧心不傷感嗎?”

看著羅漪我覺得特別憂愁,在他眼裏我仿佛看見剛失去爸爸的我,那個當了兩年自閉兒童的我。我爸爸剛去世的那兩年,我也特別的想不開,看見什麼都傷感,跟誰都不愛說話。現在的羅漪就像當初那個無處傾訴委屈的我,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兒。

羅漪蹲在地上仰著腦袋看著我說:“任艾,你會像我爸媽一樣離開我嗎?會嗎?”

我歎口氣用行動回答他,我把羅漪摟在懷裏,我發誓,一定要盡自己的力量給羅漪加倍的愛,彌補這些年他父親給他造成的傷害。

叮囑羅漪晚上要用上我送的一切可用的東西,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羅漪他爸爸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據羅漪所說的來看,他爸應該是一文人騷客,有可能還是一“中年憤青”,為了愛情打得頭破血流的那號。冷不丁的我還想到“周傑倫”唱的那首《爸,我回來了》,jay唱:他是我爸。他打我媽。說實話,我對羅漪他爹真是一點好感也沒有,而且是避之惟恐不及那種。

到家後老太太抱著小泉眉眼含笑的看著我,見著我媽的笑容我覺得自己真幸福。不管怎麼說,我媽還在我身邊,我還享受著我媽全部的母愛,比起羅漪來,我該知足了。

深吸一口氣,我走到我媽麵前,無限深情的說:“媽媽,我愛您。大海航行靠舵手,您就是我心目中的紅太陽!”

我媽的笑容凝固了,摸著小泉充滿警惕性的說:“任艾,怎麼著?是看上了汽車還是看上了衣服,有什麼要求你就直說,少拿好話哄我。”

我委屈啊我,說些真實想法就覺得我是有企圖,還這麼戒備我,都是些什麼人啊。我說:“媽,您就這麼看我?我在您心裏就是那號惟利是圖阿諛獻媚的人?”

老太太見我口氣不對,嬉皮笑臉的說:“喲,你還說真格兒的啊,還真沒看出來,咱家閨女兒也這麼感性了。得,為了賠罪,我告訴你一好消息將功補過好不好?”

這一天總算有個好消息,我也沒打算跟我媽較真,我說:“行,說吧,這一天可把我憋壞了,你那好消息也算是給我衝喜。”

我媽放下小泉,湊過來神秘兮兮的說:“今兒你二叔去你們院長家了。”

一時半會兒我還沒有繞過彎子,我說:“二叔去院長家幹嗎?”

“你這孩子!傻了吧?”老太太不滿的白我一眼,“你二叔上院長家商量關於你轉正的事兒啊,前些日子你不是還心急火燎的跟我說嗎?怎麼今天倒給忘了?”

我拍拍額頭,也對,自己怎麼能把這茬兒給忘了呢?我說:“那二叔肯定把事兒給辦妥了吧?”

“可不是嘛,你二叔出麵那還能有辦不成的事兒?本來打個電話就差不多了,你二叔還非得上人家家裏去,說是這樣顯得隆重顯得有誠意。”聽老太太那口氣,像是很不以為然。她說:“不過你們院長倒也挺厲害的,聽說也才四十開外,怎麼就當上院長了呢?還是一女的呢。”

我白她一眼,我說:“老太太,這都什麼年代了,您還有男尊女卑的觀念啊?婦女能頂半邊天你不知道嗎?好歹您也是外貿局一離休幹部,您怎麼還這麼迂腐呢?黨和人民都白教育您了?”

“去!”我媽給我一雙響毛栗子,“你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兒了,說起話來也不知輕重,我那不就是說說嗎,至於給我扣那麼大一頂帽子嗎?”

我嘿嘿的笑,我說:“媽,我那不也是隨口說說嗎,那麼較真幹嗎。說起我們院長,長得漂亮不說,那真是一女強人啊,表麵看來挺柔弱的,可幹起事來風風火火魄力十足,不服都不行。”

我媽狐疑的看我一眼說:“是嗎?有那麼能耐?不對啊,你在胸外科怎麼會對院長了解的那麼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