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絲清收回思緒說:“潘夫人麼,溫柔和順,很是雅致,又極有才藝,也是個熱心腸的人。”
鄭平淵點點頭說:“你說的這些都不錯。隻是有一點你大約想不到,潘夫人還是一個極其勇敢果斷的女子。”
陸絲清詫異:“勇敢?”她細細回思今天所見到的潘爾雅,卻琢磨不透這個女子同“勇敢”二字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鄭平淵解釋說:“潘夫人本是金陵太守潘大人府上的掌上明珠。晏舒得中進士以後,被調來這裏做長史,當時隻是正九品的官職。潘大人五十歲壽辰,宴請親朋好友及金陵同僚。晏舒在潘府中做客時,一時不辨路徑,恰恰邂逅了現在的潘夫人。二人卻自此互生情愫。”
陸絲清輕輕“呀”了一聲,笑著說:“好一對才子佳人的故事!”
鄭平淵接著說:“然而潘大人卻以為晏舒官職太低,不堪匹配其女,因此雖明知二人互有情意,卻無論如何執意不肯同意這門親事,反而急切地為潘小姐挑選其他青年才俊,想要女兒盡快完婚以斷了念想。後來的具體情形,我並不是特別清楚,隻知道最終這對父女鬧翻時曾轟動一時。潘夫人嫁給晏舒時是一點嫁妝都沒有的,隨行的隻有一個貼身的侍女——正是今天我們見到的那個丫鬟。這一年多以來,潘家幾乎從來沒有打發人來看過,也不準潘夫人再進潘家之門。”
陸絲清萬料不到其中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她細思今日白、潘二人的相敬如賓,才明白正是因為他們覺得這種生活的來之不易,因此二人才這般珍惜。再者,潘慕青來看望她表姐,不論是丫鬟還是家人——隨行的竟沒有一個,陸絲清直到此時才明白其中的原因。潘太守大約到此時仍不肯原諒這個女兒——可見當年父女二人鬧得有多凶了——因此不願潘家的人同潘爾雅再有瓜葛。而潘慕青偏又是個特立獨行的人,既阻她不住,也隻好放她一人前來。到了約好的時辰,便派人把潘慕青接了回去。如此將思緒理了一遍,陸絲清這日心底的一些疑惑才漸漸解開——白府為何人丁稀少,潘爾雅作為大家出身的小姐為何事必躬親——如今全都明白了。
陸絲清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如此說來,潘夫人果真是個勇敢不過的女子。這種不管不顧的勇氣,我實在連她一半也趕不上!”
鄭平淵微笑著搖頭:“論及這一點,你並不亞於她。”他緩了緩,似乎有意打趣她,盯著陸絲清笑著說,“單是那日你大庭廣眾之下不管不顧地追趕馬車,一般的女子哪有這等勇氣?”
舊事重提,陸絲清的臉不自覺地紅了起來,話都快說不清了:“我……我……我那是……我一時衝動!”
鄭平淵看著陸絲清少見的窘態,忍不住爽朗地笑了起來。
陸絲清窘極,將手絹扔到他身上:“你還笑!不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