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吳耀的小品再差,那也不能白寫呀,名演員看不上,他賣給省台,也沒看好;後來,被軍隊一位業餘演員看到了,說,改一改有可能活。吳耀說,能演出就燒高香了,隨便怎麼改。於是讓那演員提意見,他改了三遍,雖然比師傅那個不行,可到底是大有進步,那位演員把本子在軍區聯歡會上演出,還上了電視。商量價錢的事,吳耀說,給不給都成啊。
吳耀又埋頭寫第二個小品。柳中和看不慣了:“你咋那麼淺薄?人把你賣了還幫著數錢。攢一個小品就燒得睡不著了,趕緊賤賣掉?”吳耀說,反正不是什麼好玩意兒,隻當練習了。師傅討厭他這種沒見過世麵的輕浮勁兒,於是,再不理他。
柳中和繼續小品創作,不斷有人看好,但還是稿酬的分歧,擱在了手裏;而吳耀寫得不如師傅,卻漸漸地忙起來,不斷有人請他寫本子,名字時常在省市級電視台出現……稿費雖然少,卻比從前賣那些文章可觀多了;柳中和呢,原先那幾個挺有質量的本子,擱來擱去,許多包袱都嫌舊了,當然,他是師傅,不能屈居於徒弟之下……
後來,吳耀的本子上了央視,他自己也成了名人。在一次有市領導出席的文化名人茶話會上,宣傳部長向書記、市長作介紹時,首先介紹的吳耀:“全國著名小品作家……”而介紹到柳中和,卻說:“也是咱市的名人,創作骨幹……”
說到吳耀,柳中和總是不平衡:“他算個啥呀,小人得誌。”並且指出吳耀小品的某些缺憾,一二三四五,說得非常讓人信服。
過六關
鏡湖山旅遊區乘索道至山頂,飽覽風光後,再乘坐索道奔下一個峪口。購票前,有兩種選擇,一是直接乘索道前行,票價十元;二是先入另一個通道,參加一種翻番獎勵遊戲,連過七關,獎勵結果各關不同,全憑自己把握,然後再乘索道,票價十五元;大部分遊客有都懷著不到長城非好漢的心態,既然到了山頂,還差這五元錢了?賭一次!
剪了票的遊客被帶進一個封閉通道內,每次隻能過一人。入第一關,電子屏幕上寫著:現在,您已經獲得了五元錢的獎勵,如感到滿足,您可以結束遊戲,從側邊出去領取獎金。遊客想,我花五元錢就這結果呀,那還不如不玩,繼續。就進了第二關。第二關屏幕上寫著:現在,您已經獲得了十元錢的獎勵,如感到滿意,您可以結束遊戲,從側邊出去領取獎金。遊客想,我取得此機會容易嘛,再走。第三關,獎金成了二十元。遊客想,下一個定是四十元了,繼續……到了第六關,屏幕上寫著:現在,您已經獲得了三百二十元錢的獎勵,如感到滿足,您可以結束遊戲,從側邊出去領取獎金。遊客想,我不過花費五元錢,就賭它一把,下一關應當是六百四十元了!
然而,遊客進入第七關時,見那裏隻有負責剪票的工作人員,手中持的是一個印有“歡迎下次光臨”的牌子。後退是不允許的,索道又催,隻好懷著一絲遺憾離去……
這個創意讓旅遊區獲得了相當豐厚的利潤。據說起初論證時,好多董事提出質疑,旅費昂貴,再回第二次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上當者告訴後來人,都在第六關滿足,那可賠慘了……策劃者說,不可能。這關過的其實是欲望關,很難超脫的;凡好賭者都盼望別人比他輸得更慘呢,他們最喜歡有更多的人上當,才能保持心理的平衡,怎麼可能告訴別人呢。萬一有那天,停了這活動就可以了。
策劃者也錯了。時過三年,還沒有一個人在第六關就滿足的,旅遊區的盈利仍在繼續……
不冷靜行嗎
盯著閃亮的電腦屏幕,我正被一個小說情節憋得難受,突然接到老婆的電話:“老公,我讓人搶了!”
我的心“格登”一下子,胸口處立刻抖得不行。昨日下午,嶽父急火火地打來電話,說他要轉包鄰居家的地,要預交兩萬塊錢,他家沒有啊,隻能向我們借。我跟老婆好不容易把這錢掂兌齊了,今天必須到銀行打過去。我不放心,要陪老婆去,誰知道那女人特固執,說自己能行,讓我老實在家寫東西吧,她自己去辦。臨出門我再三囑咐,春節到了,賊們憋紅了眼,你要小心呢,她還不以為然。怎麼樣,果然被我不幸言中!
沒見我回答,老婆電話裏帶著哭腔追問:“你……聽到了嗎?怎麼不說話?”
我說什麼?我在想,臨年靠節,這麼多錢被搶走,這年怎麼過呀?但我又想,就算是搶了,我有什麼辦法呢?要是我把錢丟失,那可真的沒法過了,老婆不嘮叨我到死,那就不是她。我用力吸了一口氣,盡量讓口氣平穩,再平穩。我冷靜地問:“你傷著沒有?”
“我沒傷著。”老婆說,那聲音顯示她心有餘悸。
“你沒傷著,比什麼都好。”錢丟了就夠上火的,她人再受傷住院,那還讓不讓咱活了。我再深吸一口氣,“那你馬上報警吧。”
“我沒來得及報警呢。”
這個蠢女人,她想幹什麼!早晨我要陪她,她逞能自己去;現在被搶了,卻給我打電話,難道我會生出錢來,我比警察還管用?我氣得差點要跳起來。但我不能跳,跳起來那後果不堪設想。我第三次做深呼吸,更平靜地問:“那現在報警吧。你在哪裏?我馬上接你去。”
“不用了,老公,謝謝你。”我暈。什麼情況了,她還有心思玩情調!我終於忍無可忍了,剛要說什麼,她的話沒完,“老公,搶是被搶了,可我命好,賊當場被抓到,錢和人都沒事。我在平陽街派出所做筆錄呢,你來這裏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