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旁人無法將一件事的細節都講的那麼清楚,隻有親眼目睹的人才能夠講的那麼清楚。
所以這一刻,他感覺站在眼前的人就是常芸,就是自己的女兒。
恍恍惚惚,靖柔似又重新經曆了一遍曾經的痛苦,“看著”眼前那曆曆在目的畫麵,她哭了,她止不住的哭了。
這些事情,無論過去多少年,每當想起,她還是會忍不住的落淚,那是唯一能夠刺痛她冰冷內心的東西,唯一會讓她感到疼痛的東西。
“她死的時候,她求我,她求我為她報仇,她把她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留給我,她說那些東西夠我生活好久,她讓我一定要活著,然後逃出那個黑作坊。”
話到這裏,她緩緩的回過頭,她帶著恨帶著殺氣的目光轉向常莊主道,“但,我替她報仇,並不是因為她給我那些錢財,是因為我和她的情誼,我和她是生死之交,所以,她沒有實現的心願,我自會幫她去實現。”
常莊主沒有說話,他一直在靜靜的聽著靖柔的講述。
他雖然不知道靖柔說的是真是假,可是他聽著,他卻真的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在經曆那些苦難,經曆那些痛苦。
在他心裏,他最疼愛的人就是常芸,小時候常芸受一點苦他都會心痛,他還記得,常芸小的時候,她在花園裏不小心摔了一跤,是被台階絆倒的,為此常莊主還下令,讓人把那台階鏟平。
如果靖柔說的是真的,那麼他真的是很心痛,他不敢相信常芸曾經吃了那麼多苦,承受了那麼多的痛苦。
而且,雖然靖柔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來說此事,可是看著她目光中的那些痛苦,完全不像一個旁觀者,完全就是一個承受者。
所以常莊主這一刻肯定,眼前的人就是常芸,真的就是常芸,甚至他想,他早該想到的,她的眼睛是那麼的像她的母親。
她母親的血統裏,所有人的眼睛都是藍色的,如湖泊一樣的淡藍色,靖柔身體裏的血統是他與冷清婉的結合,所以靖柔的眼睛沒有那麼藍,可是不難看出,她的眼睛和普通人還是不一樣的。
特別是她哭泣的時候,她目光中的藍就更為顯眼了,看著她那雙眼睛,常莊主這一刻確定她就是常芸。
“當年,我答應過常芸,有朝一日遇到你,會替她還了當日你刺她母親那劍,今日我與你就做個了斷,我替常芸還了那劍,從此我與你再無任何瓜葛。”靖柔冷冷道。
聽著她的話,常莊主特別想笑,甚至忍不住的他在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這哪像一個旁人說的話,這完全就像是兩個至親之人的決裂。
旁人怎會說,從此與你再無瓜葛這樣的話呢,旁人與他本來就無瓜葛,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很明顯,她不是旁人,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隻是突然,在他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笑意之時,他的目光中卻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鏘”一聲,靖柔手裏的長劍已出鞘,“嗤”一聲,隨著飛濺的鮮血,她的長劍已穿過常莊主的腹部。